第十五章 天机云锦用在我(五)(第1/3页)新宋

    直到当天晚上,当石前往司马光府上,与司马光一道给王安石饯行之时,石还在想着韩忠彦出“沸酒闹事”时司马光的表情。

    其实当时石也好不到哪去——他差一点便笑出声来。

    “沸酒闹事”!

    平时看起来忠厚老实得有点懦弱的韩忠彦,似乎永远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按理这桩案子韩忠彦应当避嫌,但是连御史台那些一向就喜欢找人毛病的御史,这次也罕见的无人三道四。

    一次有趣的断案,有时候的确能缓解剑拔弩张的对立情绪。

    不过,对于高太后的怀疑,到底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便可以化解。而王安石素为大行皇帝所重,在这个时候,若是无故出外,亦将使天下生疑。而发行盐债之事,依然还只是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所以王安石只得秘密前往杭州——他将坐一艘虎翼军的船前往杭州,须等到到了杭州,才能明示身份,公布此行的目的。

    因此,司马光与石,才特意在前一天的晚上给王安石饯行——次日清晨,王安石便要离开汴京。

    对于王安石来,汴京对他并无值得留恋之处。他虽然是平章军国重事、辅政大臣,但实际上,听政的高太后从来没有询问过他对军国事务的看法,更遑论采纳。当知道他想前往杭州后,高太后虽然口里挽留,但是心里却更多的是期盼。与其这样呆在汴京,倒还不如出外,所以,对于要秘密前往杭州,王安石并不介意。

    但眼前的窘境,对于石却是巨大的刺激。

    石并不知道高太后把账算到了自己头上,他反而念念不忘于消除国内的不稳定因素。

    石坚信,只要将赵颢打发到南海去,一切的怀疑都将烟消云散。

    因此,他决定提前向司马光透腾自己的计划,只要争取到司马光的支持,高太后为了保自己儿子的性命,多半便会支持此议——而那只是几封奏折的事情。他已经想好,只要获得司马光支持,那么,在公布发行盐债的那一天,吴从龙将递上他的奏折……如此亦可以减轻台谏对于盐债的质疑。

    司马光的饯行宴,非常的简单、朴素。一间陈设简单得有点过份的厅内,司马光坐在主位,而特意依南方人的习俗,由王安石坐在右边,石坐在左边。三人面前各自摆了一张案,席地而坐——这一点让石颇有点不习惯。而案上亦只有简单几样果子、食品,因为外朝还在国丧期间,更是干脆连酒都没设,而是用茶水代替。但实际上,三人都没怎么触碰案上的茶水、食物。

    “君实,子明。”王安石犀利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司马光的身上,他凝视司马光,好久,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君实,今日君实实是犯了大错!”

    “大错?”司马光有点愕然的望着王安石。

    王安石点点头,“天下之士,少有不为功名利禄所羁绊者,若用之得当,原也没什么。但蔡京此人,实是有太多的机变权诈之术,我观此人,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君实与子明让他一跃龙门,将来恐为国家之患……”

    石默默听着,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心里也很清楚,以蔡京权知开封府的任命一旦下达,从此蔡京便可以参预军国机要,专折上奏,俨然朝廷大员,与区区六部郎中,再也不可同日而语。但他转头去看司马光,司马光脸上的不以为然,却是不加掩饰——的确,亲手提拔过邓绾、吕惠卿的王安石在这方面的判断,又怎么可能打动司马光?

    但所谓的“识人之明”,便是这么回事,总有些时候看走眼,也总会有看中的时候。所以自古以来,以识人为最难。

    “介甫既是不以为然,为何又不当殿反对?”司马光总算给王安石面子,只是枉顾左右,“这可不合介甫的脾性。”

    “我当殿反对有用么?”王安石冷笑道,“太皇太后对君实是言无不听,计无不从;但我若是反对,只恐更坚太皇太后之意。”

    “介甫有点……”

    王安石摆摆手,“今日只我三人在此,再无旁人,亦不必讳言——太皇太后素称贤德,其贬抑外家,可知亦无甚私心。只是今日之太皇太后,却已非往日之皇太后!”

    “此话怎讲?”司马光微微有点色变。

    但王安石却毫不介意,他即将离京,有些话,不吐不快。“君实看不出来么?人无欲则刚,然自石得一之乱后,太皇太后实是已有心魔!”

    “侍中得不错。”石也不由点头应道,“在下亦有这种感觉。”

    司马光不觉沉吟,“介甫子明是…整理发布于ωωω.ㄧбk.cn…”

    “便是雍王!”王安石直言道,“石得一之乱究竟有何内情,吾辈心照不宣而已。韩忠彦不欲太皇太后、皇上有杀子、杀叔之名,亦是出自忠心。然天下不乏智识之士,此事又岂能令天下人尽无疑心?雍王虽被软禁,但如今却是主少国疑,太皇太后要按下此事,便只能维护雍王,但她是维护雍王,却会令人生疑。长此下去,中外互相猜忌,只会来厉害。太皇太后无论做什么,外朝凡忠于大行皇帝与皇上者,皆不会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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