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百二山河在掌中(第1/2页)道士下山

    七天里,董安早晚都会来法堂,跪在母亲照片前哭半个时辰。其声惨厉,听者无不动容。

    遣散时每人领十块大洋,与众人平时的收入根无法相比,但感念其孝子之心,竟都无怨言。

    段远晨走得最早,他急于去县城药铺抓药。作为高人的护院,何安下走得最晚,留在高人禅房吃饭,是一整只陕西黑山羊,配以茅台酒。喝得脸红心热后,何安下问:“你们每个人背后都有官场关系,董安将你们关在一起挨饿,岂不是得罪了一批官员?”

    高人:“正是要得罪,他是借我们向那些官员示威,显示自己的实力和魄力。很快,官员们会主动向他示好,并借助给他母亲修墓之名,送钱送礼。”

    何安下:“那大家不是白关了?”高人淡淡一笑:“官员平时对我们恭敬有加,孙子一般。但事到关键,我们是最无足轻重的。世上有几人真正尊重佛道?”

    背着高人给的一包袱日用品,何安下离开宅院,踏上山路。四野寂静,走着走着产生轻微的头晕。何安下知道是“山气”使然,山气不是沼泽毒气,而是山石间旋荡的原始力量,这种力量促成了万物的进化,人类与它脱离得太久,如果孤单入山,便会倍感压力。

    生命的衰弱,起于筋膜终于骨髓。何安下念起生膜滋髓的“摩诃般若般罗蜜”,先是默念,渐渐大声喊出,心肺肝肠都痛快了。一路狂喊,不觉走了许久,天色灰暗,前方路面上出现一群山羊。

    赶羊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圆额大眼,颇有灵气。他衣服没有一个补丁,皮肤白皙,不是山里人常经日晒的红黑色泽。即将落日,何安下心知异样,他不再看孩,低头穿过羊群,快步前行。

    行出二十多米,身后的孩子唱起歌来,歌词为:“僧不僧,道不道,上不报君王,下不孝父母,没婚没娶,儿子有一个。”

    狐狸精曾他有个儿子,一直认为那是为迷惑自己而的假话,从而在心里回避掉这个问题,突然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登时怔住。

    何安下嘱咐自己千万不要理睬,但再也迈不动步,转身问:“我有一个儿子?”孩笑而不言,赶着羊慢慢行过来。

    何安下两腿注铅般沉重,再想迈步已是不能。孩笑得裂开嘴,露出雪白如贝的牙齿。他没有现出妖魔的獠牙,何安下稍稍心安,却见他拿赶羊鞭子的手厚实毛绒,上有深棕色条纹,竟是一只老虎的爪子。

    孩嗓音甜润,道:“你有一个儿子,在杭州王家,已快三岁。王家做丝绸买卖,可称大户。他作为王家单传的血脉,自得到很好的照料。你可以放心。”

    何安下:“多谢!”孩:“我养了三十只羊,以消除心中饥火,两百年来没伤过一个人。今日实在忍不住了,你不该一个人进山。我修炼只有两百年,你如果与人结伴进山,人气一重,我就不敢靠近了。”

    何安下愣愣站着,孩语带歉意地:“其实人肉除了有点甜味,并不好吃,一咬一口水,我不喜欢,只是我吃了两百年羊肉,实在想换换口味。”

    何安下仍处于听到儿子消息的震撼中,孩的话一个字也未听进。孩向何安下鞠了个躬,慢慢走过来,抓起何安下的胳膊,凑到嘴前。

    感到最初的疼痛时,何安下想到达摩的咒语可降服狐狸精,或许也能降伏孩,却实在提不起心力,只想被快点吃光。或许人剩下一堆白骨后,便没有了痛苦。

    孩似乎只是咬破了皮肤,何安下顺着胳膊看去,见是一只花猫,并不是老虎。花猫咬了半天,也没扯下一块肉来,真不敢相信它能吃羊。

    何安下被搞得腻烦了,抬手一甩,猫飞出丈外,落在地上又现出了人形。孩略带惊色,道:“你有法力?怎么可以把我打飞?”何安下:“你的原型是一只猫,我当然能打飞。”

    孩怒吼:“我是老虎!”完一个后空翻,落地时又变成了一只猫,喵喵地叫着。叫了两声后,它也觉得不对,又一翻滚,化为人形,焦躁地问:“你看到的是虎还是猫?”何安下:“猫。”

    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何安下两腿顿时轻松,可以迈步行走。想一走了之,但孩的哭声实在凄惨,便劝他:“别哭了,也许你记错了。你是一只长得很像老虎的猫。”

    孩大叫:“住嘴!我真是老虎,伸直尾巴有丈二的身长,吼一声可传三十里。”

    何安下倍感无聊,掉头走了。行出百米后,回身见路面上已没了羊群孩。

    又行了百米,天色黑,何安下从背后包袱中取出一支手电筒,照路而行。但山中蚊虫重,一打开手电筒,蚊虫成团地袭来,只好关掉。

    摸黑行出十几步,被条枯藤绊倒,黑暗中响起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你还是打手电筒吧,我帮你驱赶蚊虫。”

    何安下惊得跳起,打开手电筒乱扫,发现藤条丛中站着一位灰衣和尚。何安下:“你是人是鬼?”灰衣和尚:“应该是人吧,而且还受过西式教育。”

    四下响起重重的“嗡嗡”声,蚊虫正大团地袭来。灰衣和尚将右手置于肩前,中指成环。“嗡嗡”声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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