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_五、克洛德·弗罗洛续篇(第1/3页)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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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八二年,卡西莫多大约二十岁,克洛德·弗罗洛大约三十六岁。一个已经长大,另一个老了许多。

    克洛德·弗罗洛已不再是当年托尔希神学院的普通学生和小弟弟的嫩弱保护人了,也不是那个知识渊博但不通人生、喜欢沉思的年轻哲学家。他现在是一位严肃、朴素、忧郁的神甫,掌管世人的灵魂;是若扎的副主教先生,巴黎主教手下的第二个辅祭,是蒙特里教堂和夏多福教堂的首席神甫,领导着一百七十四个乡村本堂神甫。他威严而忧郁。当他双臂交叉在胸前,脑袋低垂只让人看见他光秃秃的大脑门,庄严而若有所思地从唱诗室高大的尖拱下款款走过时,那些穿白长袍和紧身上衣的唱诗童子、圣奥古斯坦教派的修士们和圣母院的神职人员都会胆战心惊。

    尽管成了副主教,堂·克洛德·弗罗洛仍没有放弃研究科学和教育他的小弟弟,这是他生活中的两件大事。然而,这两件极其甜蜜的事渐渐地掺进了苦汁。这正像保尔·迪阿克尔说的,天长日久,最好的东西也会变味。小约翰·弗罗洛(绰号“磨坊的约翰”,因为他在磨坊奶养过)没有朝克洛德期望的方向发展。哥哥指望弟弟成为虔诚、听话、博学、体面的学生。可是弟弟却像不顾园丁的苦心栽培偏要朝向空气和阳光的幼树,顽固地朝着懒惰、无知和放荡发展,长出美丽而茂密的枝叶。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王,生活放荡不羁,这使堂·克洛德常常皱起眉头,可是他又机敏过人,滑稽可笑,这又常使哥哥忍俊不禁。克洛德把他托付给了托尔希神学院,当年他曾在那里苦读和进修好几年。这所神圣的学校过去曾以弗罗洛姓氏为荣,如今却把这个姓氏当做耻辱,这不能不使克洛德深感切肤之痛。有时候,他也会对小约翰严加训斥,小约翰默默地忍受着。这个小无赖毕竟心地善良,正如在任何一部喜剧中可以看到的那样。可是,训斥过后,他仍然若无其事,依旧放浪形骸,胡作非为。一会儿,他叱责一位新入学的“雏鹰”,以表示对他的欢迎。这种欺侮新生的宝贵传统一直精心地保持到今天。一会儿,他又鼓动一些学生冲入某家小酒店。那些学生就像听到了军号那样,按照传统的做法,用“进攻性棍子”把老板狠揍一顿,快快活活地把酒店扫荡一空,就连酒窖里的酒桶也要被捣几个窟窿。于是,托尔希神学院的副学监恭恭敬敬地向堂·克洛德递上一份用漂亮的拉丁语写的报告,还加上痛苦的旁注:“这场打架斗殴最直接的原因是纵酒。”而且还说,他行为放荡到竟多次去格拉蒂尼街,这事发生在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实在令人发指。

    克洛德在情感上遭受了挫折,非常伤心和气馁,就更加狂热地投入科学的怀抱,至少,这个姐妹不会当面嘲笑你,你关心她,她一定会报答你,尽管有时报答是微不足道的。他的学问越来越多,由此而来的是,他作为神甫变得越来越严谨,而作为人却越来越忧郁。我们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我们的智力、品行和性格总是平行而持续地发展的,只是在生活中出现重大变故时才会中断。

    克洛德·弗罗洛年轻时就已把那些正面的、表面的和合法的人类知识几乎全学遍了,因此,他只好走得更远,去为他永不满足的脑力活动觅取食粮,除非走到了尽头,否则决不停止。古时候有蛇自啮尾巴的象征,用于搞科学尤其合适。在这方面,克洛德·弗罗洛似乎有切身体会。有些古板的人说他在穷尽了人类知识的合法领域后,竟敢涉猎人类知识的禁区。他们说他把智慧树上的果子尝遍后,也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厌烦,最后竟咬起禁果来了。正如读者看到的,无论是索邦大学的神学家讨论会,还是圣伊莱尔圣像学院的自由艺术家会议,或是圣马丁圣像学院的教谕家辩论会,或是圣母院圣水缸前的医生集会,他都每次必到,从不错过。这四大菜系,也就是四大学院,为一个聪明的脑袋调制和准备的各种允许品尝的佳肴,他都一一尝遍,还没吃饱就觉得厌烦了,于是他就在这个已经穷尽的物质科学下面向深层次挖掘,他也许把自己的灵魂抛置一旁,深入洞穴,坐到了炼金术士和星相家聚集的那张神秘的桌子旁。在中世纪,这神秘的聚会是以阿维罗埃斯、纪尧姆·德·帕里、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为中心的,在七支烛台照耀下,一直延展到所罗门、毕达哥拉斯和琐罗亚斯德。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大家是这样推测的。

    不错,副主教确实经常去探视圣婴公墓,那里埋葬着他的父母亲和一四六六年那场瘟疫的其他受害者。而且,他对父母亲墓前的十字架,也确实不如对一旁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和他的妻子克洛德·佩内尔墓上刻着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图像感兴趣。

    不错,人们的确常见他走在伦巴第街上,悄悄溜进作家街和马里沃街拐角处的一座小房子里。这房子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建造的,一四一七年左右,他在那里去世,从此再没有人住过,已经开始坍塌,因为世界各国的炼丹术士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墙上,仅此就足以把墙壁损坏了。有几个住在附近的人甚至说,他们从地窖的一个气窗里看见过克洛德副主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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