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_一、圣马丁修道院院长(第1/4页)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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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圣马丁修道院院长
堂·克洛德声名远扬。于是,就在他拒绝同德·博热夫人见面前不久,有个人来拜访他了。这件事令他久久难以忘怀。
那是一个晚上。他做完晚课,刚回到后院他那间议事司铎的小屋里。小屋的一个墙角里扔着几个玻璃瓶,除此之外,再没有奇怪和神秘的东西。那些玻璃瓶装满了相当可疑的粉末,像是火药。墙上有些地方刻着铭文,但都是从正经作品中摘录下来的科学或宗教内容的警句。一盏三嘴铜灯照亮屋子。副主教刚刚在堆满手稿的大柜子前坐下。柜子上摊着奥诺里乌斯·德·奥多的《论宿命和自由意志》。他将胳膊肘支在这本书上,正在思考什么,随手翻弄一本刚带回来的对开印刷品。小屋里就这一本印刷品。他正想得入神,忽听得有人敲门。“谁呀?”学者问道,声音温和,好似一条饿狗被打搅啃肉骨头时发出的叫声。门外那个人回答:“您的朋友雅克·库瓦克蒂埃。”
来者果然是国王的御医,五十来岁,脸部线条很不柔和,但那狡黠的目光却作了一些弥补。有一个人陪他一起来。他们都穿着深灰色鼠皮长袍,束着腰带,裹得严严实实,头戴相同质地和颜色的帽子。他们的手缩在衣袖里,脚被长袍盖住,眼睛被帽子遮住。
“愿上帝保佑我,先生们!”副主教把他们让进屋里,说道,“没想到这么晚了二位还会大驾光临。”他一面彬彬有礼地寒暄着,一面用不安和探询的目光看着医生和他的同伴。
“拜访像堂·克洛德·弗罗洛·德·蒂尔夏普这样令人瞩目的学者是不分时辰的。”库瓦克蒂埃大夫回答,一口弗朗什-孔泰乡音,每句话都拖着长音,就像长袍拖着后裾,显得庄重严肃。
于是,医生和副主教互相恭维起来,这是那个时代的习俗,学者们谈正事之前总要寒暄一番,但这仅仅是表面上的客气,骨子里却相互倾轧。其实,当今不也是这样吗?一个学者恭维另一个学者时,甜言蜜语中藏着毒汁。
克洛德·弗罗洛对雅克·库瓦克蒂埃的祝贺,主要围绕着这位可敬的御医在他令人羡慕的生涯中善于利用国王一次次患病来获取无数的物质利益。给国王看病要比寻求点金石更实用,更可靠。
“库瓦克蒂埃大夫,当我听说您的侄子——尊敬的皮埃尔·韦尔塞老爷荣升主教时,我非常高兴。他不是亚眠的主教吗?”
“是的,副主教先生。那是上帝的恩赐。”
“您知道吗?圣诞节那天,您带着审计院的那帮人,看起来可神气呢,院长先生。”
“是副院长,堂·克洛德。唉!仅此而已。”
“圣安德烈拱门街上的那幢漂亮宅第造得怎么样了?真是座卢浮宫哪。我特别喜欢刻在门上的那棵杏树和那个风趣的文字游戏A l′abricotier。”
“唉!克洛德先生,整个工程花费我好多钱哪。将来房子建成,我也就成穷光蛋了。”
“嘿!您不是还有监狱和司法宫的收入吗?另外还有普瓦西领地的房产租金。那些摊棚店铺可是头好奶牛,够您挤的啦。”
“那块领地今年分文未收。”
“那您在特里埃尔、圣雅姆、圣日耳曼-昂-莱征收的通行税一向都是不错的呀。”
“一百二十里弗尔罢了,还不是巴黎的。”
“您还有国王参事的收入,这是固定的嘛。”
“这倒是,克洛德同人,可那块波利尼领地名气挺大,其实年景平均每年不到六十个金埃居。”
堂·克洛德在恭维雅克·库瓦克蒂埃时,语气有些尖酸和揶揄,微笑中饱含着忧伤和冷酷,就像一个傲慢而不幸的人为了一时的快乐拿一个庸俗而富有的人开玩笑。可另一位竟毫无感觉。
“我以灵魂发誓,”克洛德终于握住他的手说,“看到您这样健康,我很高兴。”
“谢谢,克洛德大师。”
“对了,”堂·克洛德叫道,“王上的病怎样了?”
“他付医生的钱总是不够数。”大夫向他的同伴瞟了一眼,回答道。
“您这样认为,库瓦克蒂埃伙计?”那位同伴说。
这句话的语气中流露出惊讶和责备,把副主教的注意力拉回这个陌生人身上。说实话,从这个人跨进门槛起,副主教的目光一刻也没有完全离开过他。副主教容忍雅克·库瓦克蒂埃大夫带了个生人来,想必他有千万条理由要善待路易十一的这位炙手可热的御医。因此,当雅克·库瓦克蒂埃给他作介绍时,他的脸上冷冰冰的。——大夫对他说:
“堂·克洛德,我给您带来一位同人,他久仰您的大名,想来拜访您。”
“先生也是搞学问的?”副主教问道,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库瓦克蒂埃的同伴。他在陌生人双眉下看到的也是敏锐和不信任的目光。
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中等身材,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而且病得相当厉害。从侧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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