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卷_二、“这一个将会杀死那一个!”(第2/6页)巴黎圣母院
取代统一这一规律,也写在建筑上了。这一点,我们必须强调。不要以为,建筑艺术的威力仅仅在于建造庙宇,表现神话和宗教象征,把神秘的摩西十诫用象形文字记载在石头上。如果建筑艺术只限于建造庙宇,就不可能再现人类思想的这个新状态,正面写满字迹的书页,背面会是一片空白,作品会断头少臂,书本会残缺不全,因为任何社会都有这样的时候:神圣的象征会被自由思想损害、磨灭,人会逃避教士,哲学和社会制度的赘疣会侵蚀宗教的面容。因此,建筑艺术的作用不限于此。
以中世纪为例,因为这个时期离我们比较近,看得更清楚。中世纪初,神权政治开始统治欧洲,梵蒂冈在朱庇特神殿周围旧罗马的废墟上以自己为中心重建一个新罗马,基督教到古代文明的残垣断壁中寻找社会的各个层次,用这些废墟重建以僧侣制度为基石的新等级社会。就在这片混乱的状态中,在基督教的影响和蛮族人的推动下,神秘的罗曼建筑艺术慢慢地从古希腊和古罗马建筑艺术的废墟上涌现出来,先是听到汩汩冒出的声音,后来见到了具体的形象:这是埃及和印度宗教建筑的姐妹,纯正天主教永恒不灭的标记,教皇一统天下经久不变的象形文字。事实上,那个时代的全部思想都写在这阴沉的罗曼建筑风格上了。随处可以感觉到神权的威力和统一、宗教的不可渗透性和绝对性,感觉到格列高利七世的存在。到处是教士,而不是人;到处是特权阶层,而不是人民。可是,十字军远征开始了。这是场规模宏大的群众运动。任何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最后总会释放出自由思想。于是,新事物诞生了,三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出现了:雅克农*动、布拉格贵族运动和神圣联盟。神权摇摇欲坠,统一分崩离析。封建制度要求和神权平分秋色,然而,人民将不可避免地登上历史舞台,并且像以往那样最后分得狮子的一份,因为狮子是王者。因此,僧侣制度孕育着领主制度,而领主制度又孕育着公社制度。欧洲的面貌焕然一新,建筑风貌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建筑艺术和文明一样,揭开了新的一页,准备适应新的时代精神,谱写新的历史篇章。十字军远征给建筑艺术带回了尖拱式样,正如给国家带回了自由。于是,随着罗马帝国逐渐解体,罗曼建筑艺术也慢慢消亡。象形文字离开大教堂,去向封建制度施展魅力,成为领主城堡主塔上的装饰纹章。而教堂本身,这个昔日极其教条的建筑,从此遭到市民、公社、自由的侵袭,逃出教士的控制,落入艺术家的手中。艺术家按照自己的意志建造教堂。什么神秘性、神话,什么清规戒律,统统去他的!要的是随心所欲、想入非非!教士只要有教堂和祭台,就无话可说了。四堵墙属于艺术家。建筑艺术这部书不再属于僧侣,不再属于宗教,不再属于罗马,而是属于想象,属于诗,属于人民。因此,这一新的建筑艺术仅仅历时三个世纪就有了层出不穷的迅速变化,而这巨大变化发生在具有六七百年历史的罗曼建筑艺术长期停滞不前的状态之后,就更给人以深刻的印象。然而,艺术大踏步前进,人民大众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独创精神,做着从前主教们做的事。每一代人都在这部书上留下自己的一行字,抹去各大教堂扉页上的罗曼象形文字,如果说在新的象征下面还能看得出宗教建筑艺术的条条框框,那充其量也只是一鳞半爪,寥寥可数。在人民的帷幔下,很难看出宗教的遗骸。我们无法想象,那时的建筑师多么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甚至对教堂也一样。在巴黎司法宫的壁灯厅,柱头上编织着男女修士无耻*的图案;在布尔日修道院大门下,赤裸裸地刻着诺亚的奇遇;在博谢维尔修道院盥洗室的墙上,画了一个醉醺醺的修士,他长着驴耳朵,手里拿着酒杯,公然耻笑修道院众僧侣。那时候,建筑师享有的用石头刻写思想的特权,可以和当今新闻享受的自由相比拟。这是建筑艺术的自由。
这种自由走到了极端。有时,一座教堂的大门、正面,乃至整个教堂,展现出与宗教毫无关联甚至与教会为敌的象征意义。十三世纪的纪尧姆·德·帕里,十五世纪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就写过这种煽动性篇章。圣雅克-德-布什里就是一座与宗教思想咯咯不入的教堂。
那时候,思想只能以这种方式自由地表达出来,因此,只好全部写在叫做建筑的书上。假如思想不用建筑表达,而胆敢用手稿冒险,恐怕早就被刽子手当众烧毁了。那么,刻在教堂大门上的思想就会目睹写在书本上的思想惨遭火刑。既然建筑是表达思想的唯一途径,思想就从四面八方涌向建筑。因此,教堂雨后春笋般地建造起来,遍及整个欧洲,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即使我们亲眼看见,也难以置信。社会的一切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全都汇合到建筑艺术上。就这样,以给上帝营造教堂为借口,建筑艺术蓬勃发展起来。
于是,凡有诗人天赋者都争当建筑师。散布在民间的天才,四面八方受到封建主义的束缚,就像套上了铜盾甲壳,只有到建筑上寻找出路,于是人们趋之若鹜,用教堂的形式书写他们的《伊利亚特》。其他一切艺术都服从建筑艺术,投身于它的门下。这些人是创造伟大作品的能工巧匠。师傅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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