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_一、对古代司法界的公正概述(第2/4页)巴黎圣母院

况且,那是节日的第二天,任何人都会心烦意乱,尤其是巴黎总管,因为他要负责清扫由于过节巴黎街头堆积起来的所有垃圾,包括广义的社会垃圾。此外,他还要去大堡主持庭审。我们早就发现,法官们在开庭的日子总要设法使自己的心情很不好,这样,他们就可以代表国王、法律和司法,把怒气痛快地发泄在某个倒霉鬼身上。然而,庭审没等他到场就开始了。照例由他的民事法庭、刑事法庭和特别法庭的助手们代他审理。早晨八点钟,几十个男女市民就已经堆在大堡昂巴审判室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夹在一道结实的橡木栅栏和墙壁之间,津津有味地观看民事法庭和刑事法庭的审判,真是丰富多彩、妙趣横生!这场庭审被巴黎总管先生的助手——大堡助理办案员弗洛里昂·巴伯迪埃纳先生搞得乱七八糟,不可收拾。

    审判室是拱形的,又小又矮,里首有一张刻着百合花的桌子、一把雕花橡木大靠椅,那是总管的专座,现在空着,左边有一张板凳,坐着审判官弗洛里昂。下面是书记员,正在做记录。对面是民众。许多执达官站在门口和桌子前,身穿饰有白十字的紫驼毛短袄。市民接待室的两名执达官穿着半红半蓝的万圣节短衫,在桌子后面一道紧闭着的矮门前站岗。厚厚的墙壁上只有一道尖拱式窗户,一月的惨淡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照着两张滑稽可笑的面孔,一个是拱穹中央作为悬饰的面目狰狞的石头魔鬼像,另一个是坐在厅堂里首那张百合花板凳上的法官。

    请读者想象一下大堡助理办案员弗洛里昂·巴伯迪埃纳先生坐在公案前的那副尊容吧。他左右堆着两摞卷宗,双脚踩在棕色粗呢袍的下摆上,两只胳膊肘支着脑袋,脸缩在白羊羔皮袄里,两道白眉好像是从白皮袄上剪下来的,脸色通红,看上去很粗暴,眨着眼睛,两颊的肥肉庄重地下垂着,和双下巴连在一起。但这位助理办案员是聋子。这对一个审判官来说是小小的缺陷。然而,弗洛里昂法官大人照样进行终审判决,而且审得像模像样。确实,审判官只要装出专心听的样子就可以了。这是公正执法唯一首要的条件,我们这位可敬的法官可谓得天独厚,因为他的注意力绝对不会受任何声音的干扰。

    可是,今天听众席上却有一个人在无情地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就是我们的朋友磨坊的约翰·弗罗洛,昨天我们谈到过的小个子大学生,这个在巴黎街头到处游荡、唯独不去听教授讲课的调皮鬼。

    “瞧,”他悄声对身旁的同伴罗班·普斯潘说道,他的同伴在一旁冷嘲热讽,他自己则对眼前发生的事评头论足,“那是让娜冬·比伊松,新市懒汉妓院的美人!——我的天!他要罚她的款,那老家伙!这么说,他不仅没长耳朵,也没长眼睛。戴两串念珠,就罚十五索尔四德尼埃!太贵了吧。法律条文真是无情!——那人是谁?噢,罗班·歇夫-德-维尔,锁子甲匠!——就因为当了那个行当的师傅?——算是他的入会费吧!——嘿!这些贱民中还有两个贵族呐!埃格莱·德·苏安,于坦·德·马伊。两个候补骑士,基督的身子!啊!他们赌骰子了!我们的校长什么时候来呀?给国王一百里弗尔的罚款!那位巴伯迪埃纳先生就像聋子那样不听当事人申诉——他本来就是聋子!——要是罚款能阻止我赌的话,我就愿意当我的哥哥副主教啦!我才不管呐,照样白天赌,夜里赌,活着赌,死了也赌,衣服赌光了,就赌我的灵魂!——圣女!那么多姑娘!一个接一个,我的小姐们!昂布鲁瓦兹·雷居埃尔!伊莎博·佩伊内特!贝拉德·吉罗安!我的天!我全认识!罚款!罚款!这下你们可知道束镀金腰带的好处了!十索尔!骚娘儿们!——嗬!丑八怪老法官,又聋又蠢!嗬!笨蛋弗洛里昂!嗬!蠢货巴伯迪埃纳!他倒是审起案来了!吃着诉讼人的饭,吃着诉讼案的饭,大吃大嚼,大填大塞,肚子撑得鼓鼓的。罚款,没收,征税,诉讼费,置产手续费,薪水,损害赔偿费,严刑费,牢房费,看守费,镣铐费,这些都是他圣诞节的柴火、圣约翰节的杏仁饼!瞧他那头猪!——得!太好了!又是一个婊子!蒂博·蒂博德,一点不错!——因为她*卖到格拉蒂尼街外面去了!——那小子是谁?吉埃弗鲁瓦·马博纳,弓弩手,因为亵渎上帝了。——罚款,蒂博德!罚款,吉埃弗鲁瓦!两个人都罚款!那个聋老头!他肯定把这两宗案子搞颠倒了!我敢打赌,他罚那婊子亵渎上帝的钱,罚那士兵*的钱!——注意,罗班·普斯潘!下面他们要传讯谁了?那么多卫兵!朱庇特!所有的猎犬倾巢出动了。一定是逮了个大家伙。是头野猪吧?——真是头野猪,罗班!真是头野猪。还挺漂亮哪!赫丘利!是我们昨天的王子呀,我们的丑八怪王,我们的敲钟人,我们的独眼,我们的驼背,我们的丑八怪!是卡西莫多!……”

    一点不错。正是卡西莫多。他被绳索捆绑,严密看守着。一队警士把他围在中间,夜巡骑士亲自挂帅,他胸前绣着法兰西纹章,背上绣着巴黎市纹章。可是,卡西莫多除了躯体畸形外一无所有,为什么要这样剑拔弩张,大动干戈?他脸色阴沉,默默无声,神情安详。他那只独眼偶尔瞅一瞅捆绑着他的绳子,目光阴郁而愤怒。他也用目光环视四周,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