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_一、对古代司法界的公正概述(第3/4页)巴黎圣母院

那目光黯淡无神,没精打采。女人们指指点点,拿他取笑。

    这时,书记员递给审判官一份指控卡西莫多的案卷。弗洛里昂大人专心翻阅,看完后,仿佛思考了一会儿。每次审讯他总是这样小心谨慎,先要作一番准备,记住被告的姓名、身份、所犯罪行,估计犯人会怎样回答,盘算好自己该如何接话,设法应付审讯中出现的各种意外,不致过多地暴露耳聋的残疾。对他来说,卷宗好比是给瞎子引路的狗。即使他偶尔会文不对题地斥责几句,或提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暴露了他的残疾,那也无损大局,顶多被一些人看做高深莫测,被另一些人视为愚蠢罢了。无论怎样,法官大人的荣誉不会受到损害,因为一个法官宁可被看做高深或愚蠢,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耳聋。因此,他特别留神在公众面前掩饰自己的残疾,通常他做得天衣无缝,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况且,这要比人们想象的容易一些。凡是驼背都喜欢昂着头走路,结巴都喜欢高谈阔论,聋子都喜欢低声说话。至于我们这位审判官,他顶多认为自己的耳朵不大听使唤罢了。这是他在坦诚布公、扪心自问时向公众舆论做的唯一让步。于是,他在反复推敲卡西莫多的卷宗后向后仰起脑袋,眯起眼睛,摆出一副更加威严和公正的姿态,这样,他此刻不仅是聋子,而且成了瞎子了。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法官必须兼备的两个条件。他就以这种威严的姿态开始了审讯。

    “姓名?”

    然而,一个聋子审讯另一个聋子,这样的案例是没有被法律预料到的。

    卡西莫多事先不知道会对自己提出什么问题,继续看着法官,不作回答。法官自己耳聋,但丝毫未料到被告也是个聋子,以为他和别的被告一样已经作了回答,便照例装出一副愚蠢可笑的镇静样子继续审问下去。

    “很好。年龄?”

    对这个问题卡西莫多仍然没有回答。法官却以为回答了,接着又问:“那么,你的职业?”

    仍然没有回答。这时,听众开始窃窃私语,面面相觑。

    “好,”镇静的法官以为被告已回答了第三个问题,又说,“你在本庭被指控:一、深夜扰乱治安;二、对一个轻薄女子行为不轨,in proejudicium meretricis;三、抗拒国王陛下的弓手队。你要对这几个问题作出交代。——书记员,被告刚才说的都记录在案了吗?”

    这个不合时宜的问话逗得书记员和听众哄堂大笑,笑得那样厉害、那样疯狂、那样有感染力、那样一致,连两位聋子都感觉到了。卡西莫多耸了耸驼背,轻蔑地转过身去张望。弗洛里昂法官大人也吃了一惊,以为观众哄笑是由被告不恭敬的回答引起的,又见被告耸了耸肩,更肯定自己的判断万无一失,便气愤地大声斥责:“浑蛋,凭你这个回答就可以判你绞刑!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吗?”

    这番斥责哪里能平息全场的哄笑,相反,大家觉得审判官的话牛头不对马嘴,实在荒诞不已,他们笑得越发厉害了,连市民接待室的卫兵们也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而这些人本是扑克牌中的黑桃J,痴呆的脸部表情是他们制服的组成部分。只有卡西莫多仍然表情严肃,因为他根本不明白周围发生的事。法官却越来越恼怒,认为应该把刚才的斥责继续下去,借此慑服被告,也好影响听众,使他们恢复对他的敬畏。

    “这么说,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强盗胆敢冒犯大堡的查案官,巴黎地方治安的代理长官!他受命惩奸除恶,纠察不良行为,督导各行各业,禁止垄断行为,维护道路设施,禁止贩卖家禽和野禽,监测木柴和其他各种木材,清除城市污染和空气中的传染病,总之,整日忙于公务,却不领薪水,也不指望得到任何报酬。你难道不知道我叫弗洛里昂·巴伯迪埃纳,巴黎总管先生的助手,兼任专员、调查员、督导员、考查员,拥有司法、检察、管理、初审等权力……”

    聋子对聋子说话,是没有办法让他停下来的。要不是他背后那扇小门突然打开,巴黎总管先生亲自进来,只有上帝知道弗洛里昂大人要说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会停止滔滔不绝的演讲。总管大人进来后,弗洛里昂也没有刹住话头,他半转过身去,接着刚才对卡西莫多倾盆而下的训斥,突然转向总管先生。“大人,”他说,“被告严重蔑视法庭,在下请求予以严惩。”说完,他重新坐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往下流,弄湿了摊在他面前的羊皮纸。他不停地擦着汗水。

    罗贝尔·代图特维尔大人皱了皱眉头,向卡西莫多做了个手势,叫他注意。对这个含义明确的命令式手势,聋子倒是看懂了一些。总管向他严厉发问:“你这无赖,你犯了什么罪行被送到这里来的?”

    可怜的家伙以为总管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打破沉默,用嘶哑的喉音回答:“卡西莫多。”

    答话与问话风马牛不相及,又引起了一阵哄笑。罗贝尔先生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吼道:“你这个大坏蛋,连我也敢戏弄!”

    “圣母院敲钟人。”卡西莫多以为要他交代身份,回答道。

    “敲钟人!”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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