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卷_三、一块玉米饼的故事(第6/7页)巴黎圣母院
,说明他极不满意。
三人转身往回走。快到罗朗塔楼时,乌达德对另外两个说:“我们三个不要同时往洞里瞧,会把赎罪婆吓坏的。我先贴在窗洞上看看,你们假装读祈祷书。赎罪婆有点儿认识我。什么时候来,我会叫你们的。”
她一人走到窗洞口。她朝里面探望,脸部的每根线条都露出深切的同情,快活开朗的面容也骤然改变了表情和颜色,仿佛由阳光换成了月色。她的眼睛湿润了,嘴巴抽搐着,就像要哭似的。过了一会儿,她用一个手指头放在嘴上,示意马伊埃特过去。马伊埃特踮起脚尖走过去,异常激动,默默无语,仿佛是在走向垂危病人的床前。两个女人站在装有铁栅栏的窗洞口,屏息敛气,一动不动,往老鼠洞里张望,眼前的景象的确惨不忍睹。
小屋非常狭窄,宽度大于深度,顶是尖拱的,很像主教帽的内里子。地面上铺着石板,上面光秃秃的。在一个角落里,坐着或者不如说蹲着一个女人,下巴压着膝头,双臂抱住双腿,缩成一团,身穿一件大皱褶的棕色粗布袍,花白的长发披在脸上,沿着两条腿一直垂到脚下,一眼望去,就像怪影,一个黑黝黝的三角形展现在小屋黑暗的背景上。窗洞里射进来的光线把她明显地分割成两种色调,一半阴暗,一半明亮,就像在梦中或在戈雅不寻常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的那种半明半暗的幽灵,面色苍白,阴森可怖,一动不动地蹲在坟墓上或靠在黑牢的铁栅栏上。这既非女人,也非男人,既非生物,也非一个明确的形体,而是一个形象、一个幻影,真实和虚幻犹如光明和黑暗交织在一起。在她垂到地面的长发下依稀可辨瘦削而冷峻的面孔;粗布袍下稍稍露出一只光脚,在坚硬冰冷的石板地上抽搐;丧衣裹卷下隐约可见的这一点儿人形使人不寒而栗。
这个形体仿佛嵌在石板地上,没有动作,没有思想,没有气息。时值一月,她只穿一件单薄的粗布衫,光着脚,蜷缩在冰冷的花岗岩石上,待在囚室的阴影中,没有火,斜斜的窗洞只吹进寒风,却透不进阳光。她好像没有痛苦,甚至也没有感觉。她仿佛变成了囚室的石头、冬天的冰块。她双手合抱,眼神发呆,第一眼看去像是幽灵,第二眼看去像尊石像。她那发紫的嘴唇时而微微张开,颤动一下,透一口气,但如随风飘动的树叶那样死板、机械。然而,从她呆滞的眼睛里闪射出一种目光,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一种悲伤、深邃、坚定的目光,锲而不舍地投向从外边看不到的一个角落里,仿佛把这悲伤灵魂所有阴郁的思想牢牢地系在了一个神秘的物体上。这就是那位因住处而被称为“隐居婆”、因衣着而被称为“赎罪婆”的那个女人。
三个女人——因为热韦丝也过来了——一齐从窗洞往里张望。她们的脑袋遮住了微弱的光线,可是可怜的女人似乎毫无察觉,对她们看也不看。乌达德低声说:“不要打搅她,她现在精神恍惚,正在祈祷。”
可是,马伊埃特看着这苍白、枯萎、头发蓬乱的脑袋,越来越焦虑不安,眼睛充满泪水,喃喃地说:“这就奇怪了。”
她把头从窗洞的栅栏里伸进去,目光终于够着了可怜女人死死盯住的那个角落。当她把脑袋从窗洞里抽出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这个女人,你们叫她什么?”她问乌达德。
乌达德回答:“我们叫她居迪尔嬷嬷。”
“可我叫她帕凯特·尚特弗勒里。”说着,她把一个手指头放在嘴上,示意目瞪口呆的乌达德也把头伸进窗洞去看看。
乌达德照办了。她看见隐居婆神思恍惚地凝视着的那个角落里有一只缀满金银薄片的红缎小鞋。乌达德看完,热韦丝也伸进脑袋,然后,三个女人望着这不幸的母亲哭了起来。
可是,她们的目光和眼泪都没能引起隐居婆的注意。她依然合着双手,闭着嘴唇,眼睛仍旧盯着那个角落。知道她悲惨遭遇的人看见她那样凝视着小红鞋,怎能不心痛欲裂!
三个女人一直没有说话。她们不敢出声,哪怕是低声说话也不敢。面对隐居婆深深的沉默和痛苦,面对她除了一样东西,其余一切全部从记忆中消失得彻头彻尾,她们感到仿佛置身于复活节或圣诞节的主祭坛前。她们静默着,沉思着,准备跪下祈祷,仿佛在耶稣受难日走进了教堂。
热韦丝最好奇,也最没有同情心,她试图让隐居婆开口说话,喊道:“嬷嬷!居迪尔嬷嬷!”她喊了三次,声音一次比一次高。隐居婆一动不动,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吐一口气,没有朝窗洞看一眼,也没有显露出一点儿生命的迹象。
乌达德也跟着喊起来,声音更温柔,更亲切:“嬷嬷!圣居迪尔嬷嬷!”
仍然没有声音,宛如泥塑木雕。
“真是个怪女人!”热韦丝喊了起来,“大炮也惊不动她!”
“可能是聋了。”乌达德叹了口气说。
“可能是瞎了。”热韦丝补充说。
“可能是死了。”马伊埃特接话说。
可以肯定,即使灵魂还没有离开这个麻木不仁、死气沉沉的躯体,也已退缩和隐藏到外部器官所感觉不到的无底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