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_一、把秘密告诉山羊的危险(第2/5页)巴黎圣母院
我们可以告诉读者,胆小既不是这位队长的优点,也不是他的缺点。不过,他还是照夫人的要求做了。
他走到百合花身边,问:“亲爱的表妹,您绣的这幅壁幔是什么花样呀?”
“亲爱的表哥,”百合花用抱怨的口吻回答,“我都告诉过您三遍了,是海神尼普顿的洞府。”
显然,对于弓手队长的冷淡和心不在焉,百合花比她的母亲看得清楚。他感到有必要找些话说了。
“这海神什么的,是给谁绣的呀?”
“圣安托万-德尚修道院。”百合花回答,眼皮都不抬一抬。
弓手队长拿起壁幔的一个角:“亲爱的表妹,这位鼓着大腮帮子吹海螺的胖士兵是谁呀?”
“特里同。”她回答。
百合花的回答总是简单生硬,有点赌气的味道。年轻人明白,必须凑到她的身边说几句话,无聊的,恭维的,什么都行。于是他俯下身,可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出更温柔体贴的话来,只好问:“您母亲为什么总穿绣着纹章的紧身衣,就像查理七世时代我们的祖母们穿的那样?您告诉她,亲爱的表妹,现在已不时兴了。衣袍上绣铰链、月桂树之类的纹章,使她看起来就像会走路的壁炉。事实上,现在谁也不坐在自家的旌旗上了,我向您发誓。”
百合花抬头看看他,漂亮的眼睛饱含着责备。她低声对他说:“您要对我发誓的就是这些吗?”
好心的阿洛伊丝夫人见他们交头接耳,喁喁私语,高兴极了,她摆弄着扣祈祷书的襻儿,说:“多么动人的爱情画面呀!”
弓手队长越来越不自在,只好又回到壁幔的话题上。“绣得太棒了!”他叫道。
听到这话,另一个金发美人科隆贝·德·加伊丰泰纳——身穿蓝缎裙,衬托着白皙的皮肤——怯生生地说了一句试探性的话,表面上是对百合花说,内心却希望英俊的弓手队长回答:“亲爱的贡德洛里埃小姐,您见过罗施-居荣府的挂毯吗?”
“就是卢浮宫洗衣女工花园所在的府邸吧?”狄安娜·德·克里斯特伊笑着回答。她的牙齿很漂亮,因此动辄就笑。
“那里还有巴黎古城墙的一座大箭楼呢。”阿姆洛特·德·蒙米谢尔补充说。这姑娘有一头卷曲的棕发,娇艳漂亮,喜欢莫名其妙地叹气,正如狄安娜喜欢咧着嘴笑一样。
“亲爱的科隆贝,”阿洛伊丝夫人说,“您不愿意讲一讲那座府邸吗?查理六世时代,那是属于德·巴克维尔先生的。确实有一些非常漂亮的竖纹挂毯。”
“查理六世!查理六世国王!”年轻的弓手队长捻着小胡子,嘀咕道,“我的上帝!老太太的脑袋瓜里尽是些陈年往事。”
德·贡德洛里埃夫人又说:“那些挂毯的确非常漂亮,手工精致极了,真是稀世珍宝!”
细瘦的七岁小女孩贝朗热尔·德·尚舍弗里埃一直站在阳台上,从栏杆的梅花格里向广场张望。这时,她惊叫起来:“呀!快来看,亲爱的百合花教母,有个漂亮的姑娘在广场上跳舞哩,还敲着手鼓,围着好多人哪。”
果然听到了巴斯克手鼓清脆的颤音。
百合花懒怠地朝广场瞟了一眼,说:“是位吉卜赛姑娘。”
“去看看!我们去看看!”那几位活泼可爱的女伴嚷道。她们都跑到阳台边上,百合花对未婚夫的冷淡困惑不解,打不起精神来,慢腾腾地跟在后面。那位未婚夫却因为这场插曲打断了他和百合花的尴尬谈话而感到浑身轻松,他就像下岗的士兵满意地回屋里去了。其实,为美丽的百合花小姐效劳,是件愉快而迷人的事,至少从前他是这样看的,可是他渐渐地腻烦了,想到不久就要结婚,他的心情越来越沮丧。况且,他的性格变化无常,不用说,趣味也有点庸俗,他虽然出身高贵,但身在行伍,染上了不少大兵习气。他喜欢下等酒店以及和酒店有关的一切。只有在说粗话、向女人献殷勤、寻花问柳、情场得意时,他才觉得轻松自在,如鱼得水。不过,他也从家里受到过一些良好的教育,学到过一些高雅的举止风度,可他早就闯荡江湖,过惯了兵营生活,贵族的漂亮外衣在戎装的摩擦下日渐褪色。但他多少还有些顾忌舆论,仍常来看望百合花小姐,可在她家里却感到浑身不自在。首先,因为他到处乱抛爱情,留给百合花的已微乎其微;其次,当他和古板、守旧、规矩的漂亮女士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提心吊胆,唯恐说惯了脏话的嘴巴一时控制不住,溜出一句下等酒店的粗言秽语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此外,除了这些,他还着意使自己举止风雅,服饰优美,仪表堂堂。这些截然不同的东西如何糅合在一起,就尽你的想象所能吧。我只是讲故事的人。
言归正传。他回到屋里已有一会儿了,默默地靠在雕花壁炉上,若有所思,或者干脆说一无所思。突然,百合花回过头来,主动同他说话。可怜的姑娘毕竟是违心地跟他赌气。“亲爱的表哥,您不是跟我们讲过,两个月前,您巡夜时从十来个小偷手里救过一位吉卜赛少女吗?”
“我想是的,亲爱的表妹。”弓手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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