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_一、把秘密告诉山羊的危险(第3/5页)巴黎圣母院
说。
“可能就是广场上跳舞的那个吉卜赛姑娘,”她接着又说道,“您过来看看是不是她,亲爱的弗比斯表哥。”
他看出来,她那样亲切地招呼他过去,并且有意叫他的名字,是想同他言归于好。弗比斯·德·夏多佩(他正是读者从本章一开始就看见的青年)缓步走上阳台。百合花含情脉脉,把手放到弗比斯胳膊上,对他说:“您看那边人堆里跳舞的小姑娘是您那位吉卜赛姑娘吗?”
弗比斯看了看,说:“是她,我看见那只山羊了。”
“呀!真是漂亮的小山羊!”阿姆洛特合掌赞叹。
“它的犄角真是金的吗?”贝朗热尔问。
阿洛伊丝夫人坐在安乐椅上没有动弹,插话说:“她和去年从吉巴尔门进城的吉卜赛人是一伙吗?”
“母亲大人,”百合花悄声说,“那个门如今叫地狱门了。”
德·贡德洛里埃小姐知道,弓手队长对她母亲过时的用词极为反感。果然,他开始冷笑了,嘴里嘀咕道;“吉巴尔门!吉巴尔门!是要让查理六世国王从那里过哪!”
贝朗热尔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目光突然移到圣母院钟楼顶上,她叫了起来:“教母,那上头穿黑衣服的人是谁呀?”
姑娘们抬头望去。果然有一个男人倚在北钟楼顶端面朝河滩广场的栏杆上。那是个神甫,从他身上的衣服和用双手支着的脸孔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宛若一尊塑像,一动不动,呆滞的目光凝视着广场,犹如一只老鹰死死盯着刚刚发现的麻雀窝。
“他是若扎的副主教先生。”百合花说。
“您的眼睛真尖,这么远都认得出来。”科隆贝·德·加伊丰泰纳说。
“瞧他瞅跳舞姑娘的那副神态!”狄安娜·德·克里斯特伊接口说。
“埃及姑娘要当心了!”百合花说,“因为他不喜欢埃及人。”
“他这样瞅她,太遗憾了!”阿姆洛特·德·蒙米谢尔说,“她舞跳得棒极了!”
“亲爱的弗比斯表哥,”百合花忽然说道,“既然您认识这位吉卜赛女孩子,为什么不招呼她上来呢?这会让我们很开心的。”
“太好了!”姑娘们拍手称道。
“这是胡闹!”弗比斯回答,“她可能不记得我了,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小姐们,既然你们愿意,我就试试。”于是,他从阳台栏杆上探出身子,喊道:“小姑娘!”
跳舞的姑娘这时恰好没有打鼓。她朝喊声的方向转过头来,晶亮的目光落到弗比斯身上,骤然,她停下来,不跳了。
“小姑娘!”弓手队长又喊一声,招招手让她过来。
姑娘又看了看他,蓦地,双颊涨得鲜红,像是升起了一团火。她把手鼓夹在腋下,穿过惊愕不已的观众,朝弗比斯喊她的那栋房子走去。她走得很慢,踉踉跄跄,她目光迷乱,就像被蛇诱惑的小鸟。
过了一会儿,门帘掀开,吉卜赛姑娘出现在房门口。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手足无措,大眼睛低垂着,两只脚不敢再向前迈一步。贝朗热尔拍手欢迎。然而,跳舞姑娘站在门口没有动弹。她的出现对这群姑娘产生了奇特的作用。毫无疑问,想取悦漂亮军官的朦胧欲望撩拨着每一个姑娘的心,他那身华丽的军服是她们卖弄风情的目标。从他到场之时起,她们就开始了一场秘密而无声的竞争,虽然心里不大敢承认,但言行举止时刻暴露着这场争斗。然而,她们的姿色不相上下,难分高低,因此在这场争斗中,她们势均力敌,旗鼓相当,谁都可望获胜。吉卜赛姑娘一来,就打破了这种均势。她美艳夺目,人间少有,当她出现在房门口时仿佛散发出独有的光辉。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在这帷幔和护壁环绕的阴暗空间,她比广场上显得更美丽、更灿烂,就像刚从阳光下拿到阴暗地方的一把火炬。那几位贵族小姐不由得目眩神迷,惊讶不已,人人感到自己的美貌受到了损伤。因此,她们的阵线——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措词——顿时改变了,虽然彼此没有交换一句话。她们是息息相通的。女人之间的理解和呼应要比男人来得快,因为女人凭直觉,男人却凭大脑。刚才来了一个敌人,这一点,她们全都感觉到了,就结成了联合阵线。一滴红葡萄酒足以染红一杯水;要让一群美丽的姑娘都染上某种情绪,只需要来一个更美丽的姑娘——尤其是只有一个男士在场的时候。
因此,吉卜赛姑娘受到的接待出奇的冷淡。她们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一遍,然后互相看了看便心中有数了。她们的心思已互相了解。而那位姑娘却在等着人家同她说话,激动得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弓手队长第一个打破沉默。“说真的,这是一位迷人的姑娘!”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样自命不凡,盛气凌人,“您觉得怎样,亲爱的表妹?”
说话人如果多长一分心眼,至少不会那样大声说出这样一句赞美;姑娘们正在默默观察吉卜赛姑娘,听到这句赞美,嫉妒情绪当然有增无减。
百合花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酸溜溜地对弓手队长说:“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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