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卷_四、’ΑΝáΓΚΗ(第3/5页)巴黎圣母院

应该是甜美的、动听的、虚幻的,以长元音结尾,同祝福的词相像……’对,先哲言之有理。真是这样,马利亚,索菲亚,爱斯梅拉……该死!怎么老是这个念头!”

    他猛地合上了书。他把手按到额头上,仿佛想驱逐那个纠缠他不放的念头。然后,他从桌子上拿起一颗钉子和一把小锤子。锤柄上稀奇地画着符篆一样的文字。

    “好久以来,”他苦笑着说,“我的实验一次次失败。这个念头无休止地纠缠我,我的大脑像红三叶草那样衰萎了。我连卡西奥多洛斯的秘密都没能发现,他那盏灯不用芯、不用油就能燃烧。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

    “见鬼!”约翰暗暗说道。

    “……所以,”神甫继续说,“稍有一点邪念,就能使人斗志衰退,丧失理智!啊!叫克洛德·佩内尔笑话我吧!她一刻也没能让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离开他从事的伟大事业。什么!我手中不是拿着泽希埃莱的魔锤吗!这位可怕的犹太教教士,他在密室里用这把锤子敲一下这颗钉子,他想要惩罚的敌人哪怕离他两千里,也会深深沉入地下,被大地吞噬。连法国国王都被他惩罚过:一天夜里,国王冒失地去敲这位魔术师的大门,站在巴黎的街面上,他的双腿一直下陷到膝盖。这事距今还不到三百年。——瞧!锤子和钉子不是归我了吗?可是,它们在我手中还不如铁匠手中的槌子管用。——关键是要找到泽希埃莱敲钉子时念的咒语。”

    “无聊!”约翰想道。

    “我们来试一试,”副主教急切地说,“假如成功,我会看到铁钉头上冒出蓝色的火花。——埃芒——埃唐!埃芒——埃唐!——不是这个!——西热阿尼!西热阿尼!——但愿这颗钉子给名叫弗比斯的人掘墓!……见鬼!怎么老是这个念头!”

    他气恼地扔掉铁锤,瘫倒在椅子上,被高大的椅背挡着,看不见了。有好几分钟,约翰只看见他哥哥的拳头在一本书上抽搐。蓦地,堂·克洛德站起来,拿起一把圆规,用希腊语大写字母在墙上默默地刻下:

    ’ΑΝáΓΚΗ

    “我哥哥疯了,”约翰心里说,“写Fatum不是更简单吗?不一定人人都必须懂希腊文的。”

    副主教回来又坐到椅子上,脑袋埋在两只手里,就像发烧的病人把滚烫沉重的额头放在手上一样。

    大学生惊讶地观察着哥哥。他从来自由自在,毫无约束,除了自然法则,还不知道世上还有其他法则。他想爱就爱,听凭情欲自然发泄,他内心激情的湖泊从来都是干涸的,因为每天早晨他都要广泛开辟新的渠道。他当然不会知道,人的情欲一旦找不到出路,就会像大海那样汹涌澎湃,沸腾翻滚,就会堆积膨胀,满溢漫流,就会撕心裂肺,爆发为内心的啜泣和无言的抽搐,直到冲垮海堤,泛滥成灾。克洛德·弗罗洛表面上严峻冷漠,脾气暴躁,难以接近,约翰错以为他是冷血动物。快活的大学生哪里想到,在这个像埃特纳火山那样常年积雪的额头下隐藏着沸腾、汹涌、深沉的熔岩。

    我们不知道他此刻是不是已经意识到这些了,不过,他再没有头脑也会明白他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他无意中窥视到哥哥最隐秘的灵魂,因而不应该被克洛德发现。于是,当他看到副主教恢复一动不动的姿势时便悄然缩回脑袋,在门后走动几步,装做有人来的样子,让里面的人知道他来了。

    “进来!”副主教在屋里喊道,“我一直在等您。我故意把钥匙留在门上了。进来,雅克先生。”

    大学生壮胆走进屋里。在这样的地点,接待这样一个来访者,副主教当然非常尴尬。他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哆嗦。“怎么!是您,约翰?”

    “反正都是J开头。”约翰嬉皮笑脸地说。

    这时,堂·克洛德已经恢复平素的严厉面孔。

    “您来这里干什么?”

    “哥哥,”大学生回答,竭力装出可怜、谦恭、得体的样子,以天真无邪的神态转动着手中的帽子,“我来求您……”

    “求什么?”

    “给我一点儿我很需要的教诲。”他想接着说:“和一点儿我更需要的钱。”但他不敢,句子的后一部分没有说出来。

    “先生,”副主教冷冷地说,“我对您很不满意。”

    “唉!”大学生叹了口气。

    堂·克洛德把椅子转过来一点,眼睛盯着约翰:“看到您,我很高兴。”

    这是一句可怕的开场白。约翰准备挨一顿臭骂。

    “约翰,每天都有人来告您的状。您殴打阿尔贝·德·拉蒙尚小子爵,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怎么回事?……”

    “噢!”约翰说,“那可是大事!是那个坏小子仗着自己是侍童故意策马在烂泥里狂奔乱跑,溅得学生们一身污泥。”

    副主教又问:“那您把马蒂埃·法热尔的袍子撕破又是怎么回事?诉状上说,Tunicam det。”

    “嗨!那不过是一件蒙塔居式样的劣等小斗篷罢了!”

    “诉状讲的是袍子,不是小斗篷。您会拉丁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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