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卷_一、圣贝尔纳修士街上格兰古瓦大献妙计(第1/4页)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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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圣贝尔纳修士街上格兰古瓦大献妙计

    皮埃尔·格兰古瓦自从看见埃及姑娘的案情局势急转直下,等待这出喜剧主角的肯定是绳索绞刑和其他不愉快的结局,就不再想介入了。不过,他仍然和流浪乞丐们生活在一起,因为他认为,他们毕竟是巴黎最好的一群人。流浪乞丐们却继续关心着埃及姑娘的命运。他感到这也很正常,因为他们和她一样,迟早逃不脱夏莫吕和托特吕的魔掌,不像他骑着珀伽索斯双翼神马,在想象的王国里遨游。他从流浪乞丐们的谈话中得知,他那摔罐成婚的妻子已躲进圣母院,他感到很高兴。可是,他竟没有想到去看看她,只是有时候挺想念小山羊。况且,白天他忙于生计,要到街头卖艺,夜里,他忙着写控告巴黎主教的诉状,因为他对那次被主教的水磨溅得满身是水,至今怨恨未消。他还要给努瓦翁和图尔索的主教博德里-勒-鲁日的不朽著作《论石雕》作评注,他也由此对建筑艺术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一爱好取代了他对炼金术的迷恋,况且,前者是后者的必然结果,因为炼金术和建筑艺术是紧密相连的。格兰古瓦不过是从爱好一种观念转入爱好这种观念的形式罢了。

    一天,他滞留在圣日耳曼-奥塞尔教堂附近的一幢房子的拐角处。那房子叫做主教集议场,对面是国王集议场。在主教集议场内,有一座可爱的小教堂,是十四世纪的建筑,祭坛临街。格兰古瓦正在虔诚地研究小教堂的外部雕刻,陶醉于艺术家那种自私的、排他的、至高无上的快乐中,好像世界上只有艺术,只有从艺术中才能看到世界。这时,他突然感到一只沉甸甸的手放到了他的肩上。他回过头去,原来是他从前的朋友和老师副主教先生。

    他一愣,他好久没有看见副主教了。堂·克洛德是一个正经而偏激的人,任何一个怀疑派哲学家碰见他,都会失去平衡。

    副主教不言不语,格兰古瓦正好有机会观察他。他感到堂·克洛德变化很大,脸色苍白,就像冬天的早晨,眼睛深陷,头发几乎全白了。神甫终于打破沉默,用平静而冷漠的口吻说:“您身体怎样,皮埃尔先生?”

    “我的身体?”格兰古瓦回答,“嘿!嘿!马马虎虎。不过,总的来说还不错。我干什么都不过分。您知道吗,老师?身体好的秘诀,照希波克拉底的说法,就是吃、喝、睡和爱都要有节制。”

    “您难道一点心事都没有,皮埃尔先生?”神甫眼睛盯着格兰古瓦,又问。

    “真的没有。”

    “您在这里干什么?”

    “您看见了嘛,老师。我在研究这些石头上的雕刻,这些浅浮雕的刻法。”

    神甫牵了牵嘴角笑了笑。那是一种苦涩的笑。

    “您觉得这很有意思?”

    “这是天堂!”格兰古瓦大声说道。接着,他像示范讲解那样,低头细看雕像,露出赞叹不已的神色:“您难道不觉得,比方说,这精雕细琢、鬼斧神工的浅浮雕代表一个变化阶段吗?您再看这根小圆柱。您见过哪个柱头周围有刻得如此柔和精致的叶饰?这里是让·马伊文的三个圆浮雕。这还不是这位伟大天才最美的作品。可是,您看,这些面孔流露着天真和温情,人体姿态和衣饰显得轻松活泼,还有,即便是缺陷,也无不显示出一种不可解释的魅力,这一切使得这些造型非常明快、非常精美,甚至有些太明快、太精美了。您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当然!”

    “您要是到小教堂里面去看看,那就更感到趣味盎然了!”诗人喋喋不休地说,“到处是雕刻,像卷心菜那样密密层层!后殿的雕刻非常虔诚,非常奇特,我在别的地方从没有见过!”

    堂·克洛德打断他说:“那么您过得幸福吗?”

    格兰古瓦热烈地回答:“当然幸福!我最初喜欢女人,后来又喜欢动物,现在我喜欢石头。它们和动物、女人一样有趣,而且不会背信弃义。”

    神甫把手放到额头上,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一点不错!”他说。

    “您瞧!”格兰古瓦说,“这不是乐趣吗?”他挽起神甫的胳膊,把他拉到主教集议场的楼梯小塔下面,神甫没有反抗。“这里是一道楼梯,我每次看见它都感到心旷神怡。这是巴黎最质朴,也是最美观的楼梯。每一个石阶下端都雕琢成斜面,石阶之间相距一尺左右,互相交错,互相衔接,互相镶嵌,彼此吻合得既牢固又优雅。这道楼梯的美丽和质朴就在于此!”

    “那您什么愿望也没有了?”

    “没有了。”

    “您什么遗憾也没有?”

    “既无遗憾,也无愿望。我的生活都安排好了。”

    “人安排好的,会被世事打乱。”克洛德说。

    “我是皮浪的信徒,”格兰古瓦回答说,“凡事我都保持平衡。”

    “那您靠什么谋生?”

    “有时候仍写写史诗和悲剧,但是,挣钱最多的是老师您曾看见我干过的那种手艺,也就是用牙齿咬住椅子搭成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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