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何曲终人散(6)(第1/1页)如果可以这样爱2

    耿墨池的病情时好时坏。

    又先后两次进了抢救室。

    我更加不敢将他母亲病危的消息告诉他。

    有一天他的状况较好时,对我:“我这几天老做梦。”

    “你都梦见什么了?”我故作轻松地问。

    “我……梦见我母亲了,”他神情恍惚,嘴角微动,吐出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她可能不太好,躺在床上,不停地朝我招手,我……我忽然好想见她,算算看,我已经半年多没去看过她了……”

    我瞅着他发愣。脑子里反复闪现耿母端庄优雅又伤感的面容,在新西兰相处的那一个多月,她如圣母般的美丽和慈爱让我倍觉温暖。我甚是感叹,难道他们母子有心灵感应,这边病入膏肓,那边也生命垂危?

    忽然觉得他们母子好可怜。

    一个在海外郁郁寡欢了半生,一个被病痛折磨至今,彼此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莫非是老天的蓄意安排?莫非他们母子真要到天堂去相聚?

    他何其的敏感,我六神无主的样子让他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犀利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抬起头,躲躲闪闪,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有些不悦:“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干脆点,干吗吞吞吐吐?”

    我知道瞒不住了,心一横,支吾着:“前两天,从新西兰传来消息,你……母亲她老人家……”

    “别了,我知道!”他打断我,闭上眼睛,眉心都在跳,“她……过了,是不是?”他低声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又是一场空前的灾难,我几乎可以听到他内心山崩地裂般的声音。

    “不是,还没有,她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知……知道了。”

    耿墨池喃喃的,泪光闪动,强忍的悲痛又怎么藏得住。他扭过头,想必是不想让我看见他脆弱的样子。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你没事吧?”我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让我静会儿就好。”他蠕动着嘴唇,像在梦话。

    我只得离开,轻手轻脚的,生怕刺激到他。

    一个护士刚好进去给他量血压。

    我还没出病房十米就听到护士冲出门来大叫:“不好了,快叫医生,38号病床心跳停止……”

    安妮突然提出要搬出去住。

    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祁树礼伤心欲绝:“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对你来都是多余的吗?”

    安妮只是答:“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

    “没有人把你当累赘,这阵子因为你哥哥的状况很不稳定,所以忽略了你,难道这就是你弃我们而去的原因吗?”祁树礼的声音都在颤抖。

    安妮看不见她哥哥,但目光终于还是有些不忍。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阵子她很少到医院探望耿墨池。而且听保姆讲,她经常一个人坐车出去,去哪里了,去见谁,没人知道。祁树礼想问个明白,她却别过脸一声不吭地摸索着上楼,重重地关上了卧室的门。我和祁树礼面面相觑,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环顾富丽堂皇的客厅,竟有种风雨欲来的压抑和阴沉。

    我在内心还是责怪安妮的任性,她是否知道,她的哥哥在死亡线上挣扎得有多痛苦、多艰难,那次心脏停止跳动达十分钟,在医生的力抢救下才恢复生理运转,在医学上称得上是奇迹了。可即使从上海、北京请来最好的心脏病专家,每天二十四时一刻不停地对他进行观察和检测,但若离开那些仪器和管子,他一分钟都活不下去。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就在他昏迷后的第四天。

    每天,我都趴在病房的玻璃窗户上,看着他靠用机器维持着脆弱的生命,看着床边的各种仪表不断显示的不同的数字,我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模糊的泪光里他的脸遥远而陌生,千辛万苦啊,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从前,到了今天却都是枉然。什么一生一世,一生一世那样久,是他放弃,还是我坚持不了,到了现在时光的钟摆突然就止步不前,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永恒”,我宁愿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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