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品酒(上)(第1/3页)斜阳若影(法医穿越)

    松老头兴高采烈,满面通红,显然刚才神贯注地并不是在我们间的谈话上。随他目光看去,只见那雅致的青铜酒?顶上已经蒸腾起极其轻微的一股水汽,淡而不散,少而不绝。

    他舔了舔嘴,满脸馋相地把三足?移到离火稍远的地方放着,才抬头看向陈叔,毫不客气地道:“家旺老儿,还不快把酒盏递来。”

    陈叔名家旺,挺符合他管家的身份的。只可怜他才年过不惑,精神正当壮旺,就被个满面白髯的老头叫成了老儿。

    好在陈叔向来最是有修养,我常常怀疑青阳宫有个不大爱责罚下属的宫主,却没出现恶婢恶仆,极少发生欺上瞒下的勾当,大概就是因为陈叔的威严稳重。

    只见陈叔不亢不卑地起身,行了两步,从靠梁柱处提来一个装放酒具的柜。他修为深湛,也不刻意显露,柜虽不重,难得的却是这几下子折腾,柜中繁多且轻飘的碗盏连晃都没晃一下。

    松老头凑过去瞧瞧,就干脆地弃了酒盏,选了酒碗,也不气,一下子倒了四晚佳酿,珍而重之地双手捧着递给众人。

    梅老饮了一口,转头向陈总管赞道:“真是好酒,味道沉凝,暖而不涩,你藏了有几年了?”

    陈叔和竹老都是浅酌细品,听他这么问,陈叔也不与他同笑,平平地道:“这花雕不比烈酒,出了窖后贮藏颇是不易,也只藏了九年工夫就被你捣鼓了出来牛饮,真是暴殄天物。”

    松老拿了自己的酒碗,痴痴然观了半晌,才凑鼻细闻,脸上一派幸福神色,喃喃地道:“这竟是白衣教绍兴分坛自酿的精品花雕,一年外供也不过百坛,竟被你老子藏了十坛。”

    我闻言微惊,这可不比人头马XO还珍贵了?看着碗中物,已经出了细微的沉淀,心中感叹。这处的人习惯以青铜酒具温酒,却不知这对黄酒最是糟踏。

    浅酌了一口,味道也与曾经所尝大不相同。

    虽有好酒,却不知品味,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松老一边尝着暖酒,一边拿眼睛斜斜地看我,意味深长地道:“醉酒于夕照兮,而能得当歌否!梅弟,你品着这酒,却不知有何感觉?”

    分明是话外有话。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么?果然不愧是爱酒之人。如果我连他的意思也听不出来的话,那他们就连考较都可免了,直接把我PASS掉。

    酒非水,亦非茶。

    水可解渴,茶为怡神,酒却是迎日助兴、对月销愁之物。

    弦外之音分明是要考教我的人生阅历与度量深浅。真是狠啊,看我年纪轻,以为我见识浅短,所以就出这题目难为人么。

    我把碗双手捧着搁在膝头,正想答话,却听得竹帘一阵摆动。愕然转头看去,原来是三宫六院之首的林海如到了。

    “好浓的酒香,不知今日可还有区区一席之地?”他还未放下竹帘就淡笑着调侃起来,颇有一贯潇洒人生的风度。

    林海如自中秋与我琴曲论交,至今已经三月有余。初见他时,他轻纱覆面,后来因与我相谈甚欢,私下无人时也就把面纱去除,相对促膝而谈。

    他自雪中进来,身上却不见一片雪花,干干净净地踏入听雪轩,眼角都含着温暖。让人看着已不知是酒香熏人,还是他的笑意醉人。

    傻愣愣的书童六儿捧着一具罩着素丝蜀锦的古琴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他身上沾了些许雪片,进了暖处,已经湿了一些。

    林海如向他笑笑,六儿就乖巧地将琴具交与我,连半个顽皮眼神也不敢给我,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他躬身向那三位老者道:“经年不见,三位前辈还是一样仙风道骨,真是羡煞晚辈。”

    梅老讶异地咦了一声,奇道:“林公子向来好大架子,却不知今次怎会肯与我们一众黄发老头相见?”

    原来他们竟是旧识。

    林海如也不答话,只在我身边挤着坐下了,顺手扯下面上轻纱。

    陈叔见他如此,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三宫的主人一般都是轻纱覆面,不让人轻易得睹。林海如在外人前如此随意,已经是忤逆了青阳宫主的面子。

    但毕竟他毕竟是三宫之首,地位比陈叔还要高上那么一点半点,陈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

    尽管天寒地冻,他纱下的脸孔仍是温润生暖。每一次见他,总让我想起周敦颐的《爱莲》。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矣,”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翩翩君子。

    他转头向我笑了笑,也不理那三个老者,低声道:“你今日弹琴,怎么都不请我?”顿了顿又道,“我听六儿你要借琴,就巴巴地亲自奉琴过来,就盼着听你一曲,可别让我失望。”

    我听他得郑重,赶忙扯开薄锦。里面竟是他最喜欢的那具两百年古的螺钿盘龙纹桐木缠束丝弦琴。

    桐木存得久,就是空实利落,振出的琴音就发的清悠远,想不到他竟如此看得起我一个厮,把看家的宝贝都拿来让我使了。

    大惊失色下,赶忙将琴收了,递回他怀中道:“这等宝贝,我可不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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