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解偈语秉烛山中夜 敲竹杠先说口头禅(第7/8页)张居正
了想,道:“皇上昨日刚登基,还顾不上下这道旨,但我听李贵妃的口气,倒真恨不能立刻就把你孟冲打入十八层地狱。”
孟冲噙着泪花道:“事到如今,我也无需辩冤了。不过,冯公公你也清楚,你数落的那四条罪状,条条款款,都是奉先帝旨意办的。”
“孟公公,你若这么,只会惹怒李贵妃,真的招来杀身之祸。而且,把四件事都推在先帝身上,亦与事实不符。”
“有何不符?”
“没有你从中撺掇,先帝怎么会知道那个王九思?”
孟冲勾头不语,冯保又:“王九思现就拘押在东厂,几次受刑下来,他把什么都交待了。”
“啊,他了些什么?”孟冲一脸惊慌。
“他的太多了,”冯保欲擒故纵,兜着圈子,“若把他的口供交到三法司,孟公公,你恐怕十个脑袋也保不住啊。”
孟冲再也坐不住,起身走进内院抱出一个红木匣子来,双手把匣子递给冯保,失魂落魄地道:“冯公公,王九思让我把他引荐给先帝,答应事成后送我十万两银子,后来又给我送过两张银票,总共十五万两银票,都在这匣子里了,我现在都交给你。”
冯保打开匣子一看,果然躺了三张银票,他仔细看了看,都是京城头号钱庄丰隆号见票即兑的一等一银票。顿时心中一阵狂喜,他今夜前来,要诈取的就是这个。其实,王九思在东厂大牢里屁事也没交待,冯保凭直觉就断定孟冲在王九思身上吃了不少好处,就想诈他一诈,没想到这个憨头,一诈就灵。银票到手,抬头再看看冲一副待剐的狗熊样儿,顿时又动了恻隐之心。
“孟公公毕竟是老实人,”冯保假惺惺地叹口气,“但总该记得古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孟冲心里头酸楚,咕哝着:“古训太多了,我记得还有一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现在是寇了,是寇,这是我孟冲抬举自己,其实我是被绑到案板上的猪,等着被剥皮。”
冯保扑哧一笑,打趣:“谁敢剥孟公公的皮,我冯保不依。”
“你?”孟冲听出话中有缝儿。
“老孟啊,”冯保改了一个亲切的称呼,动情地,“我们两个,差不多同时进宫,都四十多年了,平常虽然锅里不碰碗里碰,闹些别扭。但真正碰到较劲儿的大事,立时间,那份感情就塞满心窝子。你想想,你眼下这个处境,我冯某能见死不救吗?”
孟冲深知冯保的秉性:哪怕明天就要动你的刀子,今天看见你还是一个哈哈三个笑,绝不让你看出任何蛛丝马即。现在见冯保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根不敢相信。但他毕竟是出了名的“憨头”,言语上兜不了弯子,这时忍不住直通通地问:
“冯公公此话当真?”
“我冯某什么时候过假话?”冯保信誓旦旦,“我如果想加黑你,今夜里就不会专门到你府上来通报。”
“那你,如何能够救我?”
“只要你按我的去做,我就保你平安无事。”
“好,那就请讲。”
“第一,对任何人不得讲你曾受贿王九思十五万两银子。”
“这个我一定做到。”
“第二,不要同闲杂人来往,在眼下这非常时期,最好不要出门。若闷得慌了,就去把一如师傅请来讲讲佛法,这个做得到吧?”
“这不是把我软禁在家吗?”孟冲心里忖道,嘴上却回答干脆:“做得到。从现在起,凡不三不四没有来历的人,不让他踏进我家门槛。”
“就是有来历的人,更要提防。”到这里,冯保加重了语气,“老孟啊,你我都是宫中的老人,宫里的事知道不少。如果你万一在什么人面前漏了嘴,到时候我想帮你也帮不成啊。”
“冯公公的意思我明白,怕我孟冲离开司礼监不服气,人前人后发牢骚。这你就多心了。让我孟冲把一头羊拆零打散,做出几十道菜来,哪样该烩,哪样该爆,哪样该卤,哪样该炖,我眼到手到,保证不出一点差错。可是自从到了司礼监,每天见到那成堆的奏折,就像见到一堆烂白菜,别提心里头多腻味,偏内庭外庭为了这些折子,每天扯死扯活的,鸡眼瞪成驴眼。想起来也真是没啥意思∠实了吧,司礼监的那颗印,在我看来,真的不如尚膳监的一把锅铲≈一道菜出来,你还能喝二两老酒。一颗印盖下去,却不知要遭多少人忌恨,这是何苦呢?因此,我早就想离开司礼监,只是先帝在时,我不敢开这个口,这回新皇上颁一个中旨,倒真是遂了我多年的心愿,冯公公你得对,我从此可以享清福了。”
孟冲着倒也真动了情,完了自个儿发起呆来。冯保觉得他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但基真实可信。但话既已到这个地步,索性就得更通透些。
“老孟,”冯保声音更显温和,“你的这种心情,我冯某能理解。实不相瞒,你的这颗脑袋,还在掉与不掉两可之间。现在外头都在传,高拱对新皇上不恭,可能有些动作。他若找到你,你可要心啊!”
“这个请冯公公放一百二十个心,”孟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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