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演蛤蟆戏天子罚跪 说舍利珠内相谗言(第5/7页)张居正

,便一改太祖不许太监读书识字的禁令,而专门在紫禁城中设了一个内书堂,选拔聪明年幼的入宫宦入内读书,并常常选派所宠信的宦官担任监军。宦官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许多,但还不至于提高到可以在紫禁城中坐轿的地步。真正开了这个禁令的,是明朝的第六个皇帝朱祁镇。他即位时才九岁,比当今皇上朱翊钧还一岁,当时有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极得朱祁镇的信任,成了名副其实的“内相”,便也就允许他在紫禁城中坐轿,从此遂成定例。冯保出任司礼监掌印之前,虽然也有代步工具,但只不过是两人抬的肩舆,规格档次都无法和四人抬的舆轿相比。现在他坐在这乘舆轿上,看到偶尔遭遇的内中贵都赶紧趋避,心中感觉自是极好。但那份来自南京的弹劾胡自皋的手,毕竟搅乱了他的心情。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知道,他与高拱之间的争斗这才仅仅开了一个头,真正的厮杀招数还在后头。高拱为了扳倒他,肯定是想穿脑袋挖空了心思。冯保虽然对高拱恨之入骨,却从来都不敢瞧他。这位高胡子久历官场长居高位,如今满朝文武,上至部院大臣,各路言官,下至各地抚按,州府长吏,莫不都是门生故旧,亲朋好友。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吐口唾沫也能把人淹死。“俺要打下这只雁来,却又不能让它啄瞎了眼睛。”冯保这么思忖着,不觉轿舆已抬到了乾清宫门口。

    李贵妃与朱翊钧母子二人,还呆在东暖阁中,冯保走后的这大半个时辰,李贵妃依旧坐在那乘绣榻上,一边拨弄着手中的那串“菩提达摩念珠”,一边听儿子背诵这几日新学习的几节《论语》,尔后又看儿子练字。才休息一会儿,刚吃了两片冰镇西瓜,听东暖阁管事牌子来奏冯保求见,便让他进来。

    冯保进来磕了头,李贵妃让他寻杌子坐下,问道:“恭妃娘娘那头的事,办妥了?”

    “办妥了,”冯保双手搁在膝头上,一副奉事惟谨的样子,“奴才依皇上和贵妃娘娘的旨意,从御用监支取一百两银子,给恭妃娘娘送了过去。另外,奴才还斗胆给贵妃娘娘作了一个主,从奴才的薪俸中支了五十两银子,算作贵妃娘娘的私房钱,一并送给恭妃娘娘。”

    “你为何要这么做?”李贵妃问。

    冯保迟疑了一下,然后字斟句酌答道:“如今宫内宫外,都盛传贵妃娘娘是观音再世,更加上是当今皇上的生母,不但是隆崇有加万民景仰的国母,更兼有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妃娘娘家父生病,万岁爷念及先帝,大孝根心,从御用监划拨一百两银子救济,这是天子公情◇妃娘娘再额外救济五十两银子,则是再世观音救苦救难的母仪之德了。奴才这么想着,也就斗胆这么做了,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贵妃娘娘与皇上恕罪。”

    冯保条陈明白,语见忠恳☆贵妃听了大为感动,心想这等体谅主子的奴才,还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何况冯保提到她是“观音再世”,儿子登基那天,以容儿为首的八个身边宫女也这么过,还送了一幅她们自绣的观音像。外头既有这等舆情,自己看来还得多做救苦救难的善事。这么想过,李贵妃温婉一笑,把手上的念珠提了一提,道:

    “这件事冯公公做得极好,只是总让你破费,我心中甚为过意不去,如果朝廷内外,给皇上办事的人都像你这般忠诚勤勉,钧儿的皇位,坐着就轻松多了。”

    李贵妃着,怜爱地看了坐在侧边另一乘绣榻上的皇上一眼,此时的朱翊钧也正神贯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母后对冯保的夸赞,更增添了他对这位长期厮守的“大伴”的信任。母子俩这种感情的流露,冯保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觉得火候已到,便连眯入这次拜谒的主题:

    “启禀贵妃娘娘,奴才还有一件事,不知当问否?”

    “请讲。”

    “娘娘手中捻动的,可是那串菩提达摩念珠?”

    “正是,”李贵妃看了看手中这串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念珠,猜想冯保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是不是想邀闺赏,于是话的口气显得更加亲热,“冯公公给我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还没好好儿谢过你呐。”

    “娘娘这么,倒真是折煞奴才了,”冯笔意装得惶惶不安,接着道,“这些时我总在寻思,先帝去世,新皇上登基,这一应事体,也算得上是改朝换代的大事。朝廷中虽也有那么三两个人想利用这场变故,闹腾出点什么祸事来,终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依奴才陋见,这一切一切,赖娘娘虔心事佛,也恰在这个节骨眼上,菩提达摩佛珠重现天日,到了娘娘手上,这真是天意啊!”

    冯保奉承主子,话向来有剥茧抽丝的功夫,经他这一提醒,李贵妃也确实悟到了手上这串珠子后头的“天意”,可不是吗?自从得了这串佛珠,宫里宫外才开始称她为“观音再世”。尤其令她满意的是,儿子继承皇位,竟然平平安安,风波不兴。想到这里,李贵妃把手上的佛珠捻得更响了。

    “冯公公,你也是有佛根的人啊,”李贵妃感慨地,“没有你,这串菩提达摩佛珠,怎么会到我手中。”

    “娘娘是观音再世,没有奴才,这串佛珠照样还会到娘娘手上,”冯保到这里,顿了一顿,脸色略见阴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