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众言官吃瓜猜野谜 老座主会揖议除奸(第5/6页)张居正
弹劾,若要弹劾,就必须做到铁证如山。
高拱不满地瞪了韩揖一眼,问道:“关于进献春药的事,你去找孟冲核实过了?”
韩揖苦着脸回答:“我去过孟冲的家,他闭门不见。”
雒遵赶紧补充:“听冯保往孟冲府上派了十名火者,明是听差,实际上是把孟冲看管了起来。”
“有这等事?”高拱略有些感到意外,旋即脸一沉,道,“冯保如此做,是作贼心虚的表现,也明他在宫中还立足未稳,弹劾他,此其时也。”
“元辅得对,我们现在就写折子。”
沉默了多时的陆树德,这时兴致勃勃喊了一句,众位给事中兴奋地讨论起来。这当儿,马从云又跑进朝房,对高拱耳语:“元辅,工部尚书朱大人要见你。”
“他人呢?”高拱问。
“已在你值房里坐着了。”
高拱心想这位来者不见不行,便对众言官了一句:“你们先议着吧,我去去就来。”罢就下了楼。
高拱回到值房,但见工部尚书朱衡已在客厅里坐定。这朱衡是嘉靖十一年的进士,且当尚书多年,已是三朝元老,年龄也比高拱大六岁。所以高拱对他不敢马虎,一见面彼此行了平等的官礼。高拱执意把客厅的正座让给朱衡,坐定看过茶后,高拱发觉朱衡脸色不大好,于是谨慎问道:“士南兄,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问今日为何事而来?”
“肃卿兄,”朱衡倚老卖老,对高拱以字相称,“老夫今日派人去户部划拨潮白河的工程经费,户部坚持不给。问他们理由,一个个都支支吾吾,让来问你,简直岂有此理!”
朱衡着,气得连连跺脚,刚刚擦去汗渍的额头上,又渗出一层汗珠子来。望着他那一脸的怒气,高拱干干地笑着,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
若要弄清楚朱衡发火的原因,还得先介绍一下潮白河工程的起因。且京城士宦及蓟镇数十万军士的粮食供应,大半靠一条贯通南北的运河从江浙一带运来。粮食运到通州仓后,再从陆路转运到京师及蓟镇等处,不但耗费大量人力,而且往往还不能及时运送,导致通州仓储存放的粮食发生霉烂。针对这一情况,毕生致邻漕运及治河的水利专家朱衡便在年初给隆庆皇帝上了一道疏,其中到:密云环控潮、白二水,是天设便利漕运之地。以前潮、白二河分流,到鸥山才会合,通州之漕运船只能到达鸥山,然后再由此陆路运送至龙庆仓,一路输挽甚苦。现在白河改从城西流过,离潮河不过一二里地。如果能将两河打通,疏浚植坝,合为一流,水流变深便于漕运。往昔昌平的运粮额为十八万石之多,现在只有十四万石,密云仅得十万石。靠招商运输,每年为此耗费大量银钱,殊多不便。听通州仓储粮因转运不及大多泛红朽烂,如果打通潮白二水,每月漕运五万石到密云供给长陵等八卫官兵,再把镇运输费用折色银三万五千两节约下来留给京军,则通州仓无腐粟,京军沾实惠,密云免佥商,一举而可得三方面好处。这道章疏由内宫转来内阁拟票。高拱积极赞同朱衡的建议,于是服隆庆皇帝同意实施这一疏通昌平河运的工程,并让朱衡专门负责。朱衡接旨后,认真造了一个工程预算,大约需要六十万两银子,工期约七个月,隆庆皇帝批旨准行。现在,工期已到了第五个月,正在如火如荼的节骨眼上。按计划,第一期工程款四十万两银子,上个月就该部到位。户部推困难,一拖再拖,只给了二十万两,言明余下的二十万两银子,月十五日前一垛付,今天是最后期限,朱衡派人去户部划款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因此十分恼火。他哪里知道,这笔钱正是高拱授意户部尚书张直扣下,预备着拍李贵妃的马屁,用来给后宫嫔妃制作头面首饰。因这件事不好摆在桌面上,一向不肯承担责任的张直,便耍了个滑头,让朱衡径直来找高拱。
“肃卿兄,今天你给老夫一个法,这笔工程款到底给还是不给?”
朱衡在气头上,顾不得官场礼节,话的口气分外呛人。高拱心里知道,此时若明事情真相,朱衡不把内阁闹翻天才怪。如果拖延一两日,等待皇上把礼部的折子批复下来,那时再做服工作就占了道理,因此他决定来个缓兵之计,先把朱衡稳住再。沉吟一会,高拱答道:
“工程款谁不给,这是先帝御前廷议定下的事情,谁敢不照办?”
朱衡脖梗一犟,气呼呼地:“张直就不照办,再不拿钱出来,民工就会闹事,工程也会无休止地拖延下去,这责任由谁来负?”
“士南兄不要如此激动,”高拱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婉转道,“张直可能有什么难处,又不便向你明,故把你支到我这里,你现在且回去,回头我去户部,务必使这件事有个圆满解决。”
朱衡听出首辅话中有送客的意思,情知硬坐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一提官袍站起来与高拱作揖告别,走到门口,又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明日工程款再拿不到,老夫只好上折子到皇上那里去讨个公平了。”
这句话暗含威胁,高拱听了很不受用。但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只能暂且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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