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辗转烹茶乃真名士 指点迷津是假病人(第3/6页)张居正
主,弄到后来,县里官吏到他居住乡里催缴赋税,他带领族中蛮横子弟反抗,被县令下令逮捕关进大牢。后经地方缙绅出面担保才得以出狱。这样一来,家乡呆不住了,他便云游四海,到处讲学。来也怪,天底下竟有那么多的读书人崇拜他的学,跟着他跑。他现住在江西会馆里,每日里,那里就像开庙会,许多年轻士子都去朝拜他……”
着着,王篆打住了话头,他发现张居正一脸浅浅的笑意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这才猛然记起,张居正曾过何心隐是他的故友。王篆不禁后悔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张居正和何心隐的这层关系。脑子一拐弯,话风立刻就变了:“辅台,下官方才所言,都是底下档头打听到的街言巷语,并不是卑职人的看法。”
“你人有什么看法?”张居正追问一句。
王篆斟酌一番,圆滑地答道:“与其这位何先生是疯子,倒不如他是狂人,李太白有诗‘我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何先生也是以讥刺孔孟之道为能事,因此他是狂人。”
“你这是褒奖还是贬抑呢?”
“既非褒奖,也非贬抑,据实评论而已。”王篆了句拟两可的话,想了想,接着道,“这位何心隐,除了谈学问,还喜欢评论朝政。”
“他是否评论过我?”
“昨天听辅滩过,多年前进京会试,曾与何心隐有一面之交。但何心隐自己却对这段交往只字不提,他只是,辅台是一位满腹经纶力挽狂澜的人物,有宰相之命。”
“这是疯子之言,不足为信。”张居正忽然提高声调,正色道,“介东,你要同何心隐打招呼,不要让他胡言乱语。”
得了这道指示,王篆心里头明白张居正并不喜欢何心隐这个“见面熟”,话也就大胆了,当即拍马屁道:“有辅台这句话,卑职知道如何去做了,干脆,我命令手下寻个由头,把这位疯子出北京。”
“这样做也就不必了,”张居正一摆手,沉吟着,“我与何心隐虽无八拜之交,毕竟也有识面之缘。这样做,岂不令天下延笑我张居正寡情薄义?不过,在这朝政形势扑朔迷离阴阳未卜之际,何心隐也真的不适合呆在北京。这样吧,待会儿我让游七拿过一百两银子,你代表我送给何心隐,算是资助他的川资,好言劝他离开京师。”
“如果何先生不肯离开呢?”
“难道介东一个堂堂巡城御史,连这点事也办不妥?”
张居正如此一个反问,弄得王篆一脸的窘态,他嘿嘿干笑两声,道:“何心隐虽无功名,但却是天下延景仰的人物,卑职话怕他不信。”
张居正点点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你送两句话给他,就是我的,要想鹭鸶入白云,还须先生出京师。”
王篆默记了两遍,不解地问:“辅台,恕卑职冒昧,这两句顺口溜是何意义。”
“你且不要管这许多,只管转告就是了。”
“是。”
王篆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再问,正欲起身告辞,只见游七拎了一壶开水,后头跟着的一个约摸只有十五六岁的女侍,提着茶盒来到六角亭外。
“水烧好了?”张居正问。
“是,茶具也都拿来了。”游七答。
“就在这儿沏吧,”张居正指了指六角亭中的雕花矮木桌,然后对王篆,“介东,喝一杯密云龙再走。”
话间,那侍女已进到亭子来打开茶盒,取出一应备好的茶具、茶点及那一个玲珑锡罐盛装的密云龙茶。游七亲自掌泡,点汤、分乳、续水、温杯、上茶一应程序,都做得十分细致认真。茶倒好了,两只洁白的梨花盏里,各有半杯碧绿的茶汤。游七这时退后一步侍立,女侍轻盈挪步上前,蹲一个万福,柔声道:“老爷,请品茶。”
一直认真关注着整个沏泡过程的张居正,这时伸手向王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拿起一只梨花盏,送到鼻尖底下闻了闻,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游七:“这香味清雅得多。”
游七垂手一鞠,恭敬地:“请老爷再尝尝茶汤。”
张居正呷一口,含在嘴中润了片刻,再慢慢吞咽下去,顿时满脸绽开笑意,道:“泉水过滤之后,果然甘甜,这才应该是密云龙的味道,介东,你觉得如何?”
王篆已是品饮完了第二杯,他咂巴着嘴唇,附和道:“这茶入口又绵又柔,吞到肚中,又有清清爽爽的香气浮上来,数百年贡茶极品,果然名不虚传。”
“好茶还须有好水。”
张居正着,又把这泉水的来历了一遍,王篆听着,心里便在琢磨:眼前这位次辅大人对事体真是苛求甚严,大至朝政,至品茶,都这么细致认真。这么思量下来,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慌忙放下茶盏,道:“哎呀,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何事?”张居正问。
“卑职来这里之前,刑部送了一道咨文到我衙门来,要我和刑部员外郎一起前往东厂交涉,把那位妖道王九思移交刑部拘押。我想请示一下台辅,此事应如何处理?”
张居正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吩咐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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