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冯公公读折耍手腕 李太后吃茶识股肱(第3/5页)张居正

了苏州知府。”“怎么又回籍了?”

    “听这位海大人过于孤介,人品虽好,却不会当官,同僚与当地缙绅对他颇有怨词。”“啊,钧儿,你这折子该如何疵?”李太后问。“发内阁票拟。”朱翊钧答。

    冯保又拿起第三份奏折,晃了晃:“这是殷正茂从广西庆远剿匪前线寄来的。”“殷正茂,他抓到贼首没有?”李太后淡淡地问。“没有,但他已把叛贼围在深山了。”

    冯保接着又把那折子读了一遍。当听到“臣旬日前已将总督行辕移至荔波县城。叛首黄朝猛、韦银豹已被合围于水山中。目下臣正部署军事,设计出奇制胜之良策,以期冬至之前捣毁匪巢,擒获叛首,使西南妖氛清净。为万历顺世之展开,略献臣之芹心……”这一段话,李太后满意地“嗯”了一声,问道:“高拱多拨给他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是花了还是没花,怎么不见他的奏词?”“是啊,”冯保随话搭话,“若是有这二十万两银子支撑危局,张先生也不会如此被动。”

    “张先生为何被动?”

    “还不是为胡椒苏木折俸的事!”

    冯保巧妙地把话题引到这上头,原也是煞费苦心的。章大郎失手打死王崧后,张居正只是写了个条陈告知皇上,之后再没有任何折子呈进。这件事究竟影响多大,牵涉面有多广,李太妃和皇上并不知晓,因此也就没有对这件事进行查询与深究,甚至连章大郎何许人也不甚清楚。对这件事,冯保可作壁上观。但因邱得用三天两头就跑过来求他,冯保也觉得心里头总搁着什么。他原以为张居正会就这件事来找他,探探李太后有何口风。谁知等了十几天,也不曾得到张居正的只言片语。害得这位大内主管,挖着脑壳在想张居正究竟是何心思,有何招数。他这个人的禀性,像是药铺的甘草,一时作冷,一时作热。日子过得风平浪静,他就感到无聊。思来想去,他决定择机向李太后及皇上“吐点实情”,既不伤害张居正,又要让这位首辅喝上那么一点点辣汤。却李太后听了冯保的话后,心里头一惊,立即问道:“胡椒苏木折俸,京官们反应很大么?”冯保答:“可谓是一片怨言。”“些什么?”

    “有的这是张居正怀私罔上,借此离间君臣情义。有的不是太仓银告罄,而是国库陈年积压杂物太多,张居正实物折俸,是酷臣寡义之举。这事儿,在两京各大衙门里,已被吵得沸沸扬扬。”“这么大的事情,张先生为何不向皇上禀报,而且,也不见两京官员的奏折。”“张首辅没有禀报,依奴才看,也不是故意隐瞒。”冯保着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望着神色严峻的李太后,见李太后抬抬手示意他下去,便继续道,“张先生同高胡子不一样,对太后与皇上竭尽忠恳,这一点不用置疑。这么大的事情他之所以不禀奏,据奴才猜度,是因为张先生认为这不是大事。”李太后突然提高嗓门道:“这还不算大事,那究竟什么是大事?”“在张先生看来,京察才是大事。”

    “啊?”李太后一愣,停了一会儿,才又蹙着眉头,“张先生人品好,有能力,大事情可以放手让他去做。但遇上大事,总不能让咱母子俩蒙在鼓里。”听话听音,冯保已听出李太后的话风中藏有某种担心,心中得意的同时,又感到不能再挑唆下去,于是又改口道:“其实,张先生不及时禀报,还另有隐情。”“是吗?”坐累了的李太后,示意一旁侍候的宫女帮她捶捶背,捏捏腰,问道,“有何隐情?”“就为那个被刑部拘捕的章大郎。”“章大郎,章大郎是谁?”李太后问。

    一直静听对话的朱翊钧,这时插话道:“就是张先生上次的揭帖中,讲到的失手打死储济仓大使王崧的那个人。”“钧儿好记性,看看,娘倒忘记了。”李太后朝儿子笑了笑,又问冯保,“这个章大郎,不就是北镇抚司的一名官员么,张先生为何在乎他?”冯保刚欲开口,突然发现皇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感到那眼神里藏了一种过去未曾发现的东西,不免心头一惊,答话时就分外谨慎:“太后与皇上有所不知,这个章大郎是邱公公的外甥。”“邱公公,你是邱得用?”

    李太后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皇上也霍地捅了身子,东阁里顿时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这种反应在冯保预料之中,他继续作戏,连连叹气道:“唉,千想万想都不会想到,邱公公会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外甥。这些时,邱公公心都怄肿了。”“可是,邱公公却一直不曾提起过。”李太后喃喃道。“借十个豹子胆给他,他也不敢提呀,”冯保振振有词,“邱公公服侍太后多年,太后也觉得邱公公是难得的好奴才,如今升任乾清宫管事牌子才一个多月,就出了这等丑事。他那一张脸,往哪儿搁呀。”“这倒也是……”

    李太后了个半截子话就打住了,冯保听不出下文来,又道:“处理胡椒苏木折俸的风波,章大郎是关键。”“看。”李太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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