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贪一刀(第8/13页)英雄志

忽地涌上心头,伍定远回头望去,只见一名汉子双手环胸,正自站在门前。

    伍定远凝目看去,却是方才在店里见过的“蛇鹤双行”郝震湘,他大吃一惊,连忙戒备,脸上却装作没事,笑道:“原来是郝教头,还真是巧啊,咱们好些年没见了吧!”

    郝震湘嘿嘿一笑,道:“伍捕头得是什么话,适才咱们不是在店里照过面了吗?你什么时候也来这一套虚伪工夫了?”

    伍定远尴尬一笑,看来郝震湘目光锐利,已然见到自己,虽然心头发寒,但面上不能稍露恐惧,当即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家有缘,不如到寒舍坐片刻,闲聊几句如何?”

    郝震湘淡淡地道:“难得伍捕头如此念旧,我就不客气了。”

    伍定远见他答应的直爽,心下更是忌惮,两人昔日不过相互认识,称不上什么好友,现下郝震湘忽然找上门来,却不知是吉是凶,但他向来沈稳,当下不动声色,一路引领,将他带回府中。

    两人入得屋里,郝震湘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伍定远命人奉上茶来,也陪坐在旁,心下却暗自戒慎。

    良久之後,郝震湘仍不启口,只是端坐一旁。伍定远心道:“看他模样,不定真是过来叙旧。我可别太气了。”他咳了一声,找了个话头,道:“不知郝教头何时入了锦衣卫?原教头不是在山东任职么?”

    郝震湘喝了口茶,忽地叹了口气,道:“是命运捉弄,那是由不得人的。”

    伍定远听他有意叙旧,心中略略放心,便问道:“此话怎?莫非郝教头得罪了什么人?”听郝震湘此言,倒像是走投无路,这才委屈在锦衣卫麾下办事,但此人行事向来沈稳,照理不会有这等情事生出,伍定远不由得暗暗奇怪。

    却听郝震湘长叹一声,道:“不瞒伍捕头了,前两年我在山东路见不平,见了一名富家公子调戏少女,便当场出手阻拦,把那一夥子狠狠惩戒了一顿。”伍定远自知郝震湘领了得,当下微微一笑,道:“这群无赖欲上郝教头,可真倒楣了。”

    郝震湘苦笑道:“谁倒楣还不知道哪!我那么一出手,揍的却是个一不能碰、二不能骂的人,我那一顿好打,打的却是山东提督的儿子。”

    伍定远久在公门,自知郝震湘惹上大麻烦了,他惨然一笑,摇头道:“这可惨了,想来教头定要遭殃。”

    郝震湘苦笑道:“那提督好不他妈……好不凶狠,非要我赔命不可,还要我家一起充军,我一家老给衙门逼得无路可走,只得连夜逃亡,前去河南投靠亲戚,谁知世态炎凉,我那亲戚硬是不收留我们,逼得我们一家子沦落街边乞讨。”

    伍定远心下恻然,摇头道:“世间冷暖,总要到患难之际才看得出来。所谓日久见人心,便是这个意思了。”著想起卢云,不由得长叹一声。

    郝震湘续道:“眼见家挨饿受冻,想我郝震湘练了一身武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家饿死吧!也是如此,只好拉下脸皮,在街边卖艺维生。”伍定远叹道:“真折煞教头了。”

    郝震湘叹息片刻,又道:“也真是命运乖离,都已沦落到这个田地,那日还冒出十来个无赖寻晦气,硬赖我欠他们的钱,非要咱拿闺女来偿,我气愤不过,当场出手打死了两人,连夜就被抓入大牢里。家哭得呼天喊地,却没法子救我。”

    伍定远骂道:“这群无赖真他妈的丧尽天良,要是我当捕快,非把他们一打尽不可!”

    郝震湘苦笑道:“想我自己旧日还是捕头们的教习啊!虎落平阳被犬欺,河南牢里好一顿毒打,把我折磨得厉害,每日里连饭也没得吃,整整过了五日,那县官便把我押出去问斩。”伍定远听他如此下场,不由得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郝震湘又道:“那日在刑场之时,我知道自己非死不可,索性就豁出去了,一路嘻笑唱歌,路上见到家老站在街边哭泣,心里虽然难过,但反正要死,也不想拖拖拉拉的,把心一横,想就此解脱。到了刑场,却有两人监斩,一人是县官,另一人却穿得锦衣卫的服饰。”

    伍定远心下一凛,便道:“那人便是安道京吧!”

    郝震湘颔首道:“正是安统领。那日我反正要死,也懒得理会谁是谁,便趴在地下,口中催促刽子手,要他下手俐落些。那刽子手见我唠叨,便与我口角起来,夸他自己刀法如何漂亮,武功何等高强云云,我听得心头火起,骂道,『子懂什么了?我才是用刀的祖宗!砍脑袋的学问大著很,砍头之前,先摸好颈椎,记得下手要快,入肉後再使劲,不然脑袋砍不掉!』旁观众人听我如此话,都是大笑不止,安统领拍手笑道,『你这人很有意思!来!来!喝两杯再死吧!』著斟上了酒,命人端给我喝,我那时跪在地下,那人想喂我,弯下腰来,酒水却洒了出来,我哈哈一笑,道,『别糟蹋了好酒!』跟著运起内力,凌空一吸,那酒水虽然隔了数尺,却还是给我吸到了嘴里,我舔了舔唇,连连大笑道,『好酒!好酒!』”

    伍定远也是大笑不止,道:“天下之大,大概只有郝教头一人有胆如此!”

    郝震湘乾笑两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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