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卷_六、三个人,三颗心(第4/6页)巴黎圣母院
说,“快看,亲爱的表哥!那是带山羊的吉卜赛坏女人呀!”
她一面说,一面转向弗比斯。他两眼紧盯囚车,脸色苍白。
“哪个带山羊的吉卜赛女人?”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怎么!”百合花又说,“您想不起来了……”
弗比斯打断她说:“我不知道您想说什么。”
他朝屋里走了一步。可是,不久前,百合花对吉卜赛姑娘产生过的强烈嫉妒情绪,此刻又死灰复燃了。她看了看弗比斯,满腹狐疑,目光敏锐。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曾听人说过有一个弓手队长与这个女巫的案子有牵连。
“您怎么啦?”她问弗比斯,“这个女人好像让您不安了。”
弗比斯强做讪笑。
“我?没那回事儿!真的!”
“那您就待着,”她以命令的口吻说,“和我一起看到底。”
倒霉的队长只得留下。他看见女囚的眼睛一直盯着囚车的底板,他才稍稍放心了些。那女囚正是爱斯梅拉达。她受尽耻辱,屡遭摧残,却依然美丽非凡。她脸容消瘦,却使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显得更大,苍白的面孔高洁纯净,超凡脱俗。她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更脆弱、更单薄、更消瘦,正如马扎奇奥的圣母同拉斐尔的圣母十分相像一样。
此外,她身上的一切似乎都垮了,除了廉耻心,她对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惊吓和绝望已使她精疲力竭,万念俱灰。她就像一件没有生命或支离破碎的东西那样,随着囚车颠簸。她的眼神忧郁而呆滞,眼眶中含着一颗泪珠,滞留不落,就像结了冰似的。
这时,那队阴森可怖的车马行列已经穿过狂呼乱叫、姿态各异的人群。不过,为忠于史实起见,我们不得不指出,看见她美如天仙,却是槁木死灰,许多观众,也有心肠很硬的人,对她产生了怜悯。囚车已经驶入了前庭。
囚车停在教堂的正门前,押解人员分列两旁。人群鸦雀无声。在这庄严而令人焦虑的寂静中,大门的两扇门扉仿佛自动打开,铰链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于是,教堂张开了大嘴,在阳光灿烂的广场中间仿佛出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岩洞,黑糊糊,阴沉沉,挂着黑色帷幔,远处主坛上有几支蜡烛在闪烁。尽头,在半圆形后殿的阴暗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银十字架展现在从穹顶直垂地面的黑帷幕上。整个中殿不见一个人影。但是,远处唱诗班的祷告席上,好像有几个神甫的脑袋在晃动,大门打开时,教堂里传出庄严、响亮、单调的歌声,不时地把一段段凄凉的圣诗抛到女囚的头上。
……我周围有成千上万的人反对我,我不会害怕他们。主啊,起来吧;上帝啊,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上帝,因为大水已经没到了我的灵魂。
……我已陷入深深的泥潭,没有立足之地。
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单独地在主坛台阶上唱着悲哀的葬礼献经:
谁听我的话并且相信派我来的人,就能得到永生;他不受判决的约束,而将从死亡走向永生。
这是追思弥撒。几位隐没在黑暗中的老头在远处为这个洋溢着青春和生命的美丽生灵歌唱,融融的春风爱抚着她,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她。
民众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幸的姑娘神色惶遽,她的视觉和思想似乎都被黑暗幽深的教堂吞没了。她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好像在做祈祷,刽子手的助手过来扶她下囚车时,听见她喃喃念叨:“弗比斯。”
她被松了绑,扶下囚车。山羊也松了绑,跟在她身旁。它感到自由了,高兴地咩咩叫。她赤着脚,踏着坚硬的石板地,一直走到教堂正门的台阶下。脖子上的那根绳子拖在她身后,犹如一条长蛇。
这时,教堂里的歌声停止了。一个巨大的金十字架和一长列蜡烛开始在黑暗中移动。接着,又听见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教堂侍卫碰击铁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长列身穿祭披的教士和副祭师唱着圣诗,庄严地向女囚走来,越来越清楚地出现在女囚和观众的眼前。可是,她的目光却停留在十字架后面那个走在最前头的教士身上。
“啊!”她打了个寒战,说道,“又是他!又是那个神甫!”
那人确实是副主教。他左边是副领唱员,右边是手执指挥棒的领唱员。他昂着头,瞪着眼,边走边大声唱着:
我从地狱深处呼唤你,你已经听到我的声音,你把我扔到茫茫大海中,海浪将我团团围住。
他裹着一件银色大氅,胸前佩戴黑色十字架,当他出现在明亮的尖拱门廊下的时候,脸色惨白。不少观众以为他是跪在唱诗班墓石上的大理石教士,现在从墓石上站起来,守在坟墓旁,迎接这个行将死亡的女人。
而她也一样苍白,一样像雕像一般。有人把一支点燃的有相当分量的黄蜡烛放到她手中,她几乎没有察觉;书记员尖声尖气地朗读忏悔文,她都没听;叫她回答“阿门”,她就回答“阿门”。只是当她看见副主教示意看守们离开,独自向她走来时,她才恢复了一点生命和力气。
她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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